《红楼梦》是一部写贵族生活的小说,既讲富贵之族的奢侈生活,也讲宁荣两府的人情世故,更讲豪门贵族的日常生活。
日常生活涉及吃喝拉撒睡,但最重要的莫过于吃饭和睡觉。贾府里人比较会保养,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是主子还是丫头,都是有午休的习惯。
因为午休是常态,所以在午休时会发生许多故事。贾宝玉会经常趁午休时去探望林黛玉;薛宝钗也会趁着午休时到贾宝玉屋里。而贾琏和王熙凤的午休则会发生许多让人感到意外的事。
《红楼梦》第七回,周瑞家的送走上门打秋风的刘姥姥之后,到梨香院找王夫人回复情况后,被薛姨妈叫住让她帮忙送宫花。周瑞家的一路送花,到达王熙凤的门前时,看见小丫头丰儿坐在王熙凤房中门槛上,见周瑞家的来了,连忙摆手儿叫她往东屋里去。周瑞家的会意,忙蹑手蹑足往东边房里来。过了一会儿,听到王熙凤房里传出一阵笑声,里面有贾琏的声音。接着房门响处,平儿拿着大铜盆出来,叫丰儿舀水进去。
脂砚斋批注:妙文奇想!阿凤之为人,岂有不着意于“风月”二字之理哉?若直以明笔写之,不但唐突阿凤身价,亦且无妙文可赏。若不写之,又万万不可。故只用“柳藏鹦鹉语方知”之法,略一皴染,不独文字有隐微,亦且不至污渎阿凤之英风俊骨。所谓此书无一不妙。甲戌眉批:余素所藏仇十洲《幽窗听莺暗春图》,其心思笔墨,已是无双,今见此阿凤一传,则觉画工太板。
由此可知,王熙凤和贾琏趁着午休之际有了风月之事。夫妻之间此举也属常理,毕竟两人是少年夫妻,但奇怪的是平儿为何会在屋里?
其实不仅仅是因为有通房大丫头的身份。
通房丫头是封建社会的产物。“通房”大致有两层意思:第一层意思是互通的房子,第二层意思是旧时被主子收纳为妾的贴身侍婢,平儿实质上是跟随王熙凤一同陪嫁到贾琏身边的婢女。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她确实是可以在王熙凤和贾琏身边的。
但是王熙凤对平儿是设防的。
《红楼梦》第六十五回,贾琏的跟班兴儿向尤二姐说起平儿的情况时是这样说的:
“虽然平姑娘在屋里,大约一年二年之间两个有一次到一处,他还要口里掂十个过子呢,气的平姑娘性子发了,哭闹一阵,说:‘又不是我自己寻来的,你又浪着劝我,我原不依,你反说我反了,这会子又这样。’他一般的也罢了,倒央告平姑娘。”
平儿对于夫妻之间的事情也不感兴趣,甚至拒绝跟贾琏亲密接触。
《红楼梦》第十九回,贾琏与多姑娘交往,留下了一缕头发,被平儿发现后替他在王熙凤面前遮掩。事后,贾琏高兴异常,趁王熙凤不在时要搂平儿,平儿躲开时说道:
“难道图你受用一回,叫她知道了,又不待见我。”
从这些细节中可以看出来,王熙凤是不喜欢平儿与贾琏有亲密交往的。
那么她和贾琏合欢时,为何还会让平儿守在房里呢?
原因其实很简单:习惯成自然。平时王熙凤睡觉休息时,平儿都是守在身边的。
红楼梦第十三回,贾琏送林黛玉回扬州后,王熙凤心中实在无趣,每到晚间,不过和平儿说笑一回,就胡乱睡了。这日夜间,正和平儿灯下拥炉倦绣,早命浓薰绣被,二人睡下,屈指算行程该到何处,不知不觉已交三鼓。平儿已睡熟了……由此可知,王熙凤平时和王熙凤是睡在一起的。
《红楼梦》第十九回,巧姐生病,贾琏搬到外书房居住,王熙凤和平儿在家供奉娘娘,由此可知,王熙凤休息时可以离开贾琏但也离不了平儿。
其实对于平儿的处境,贾宝玉曾经透露过。《红楼梦》第四十四回,王熙凤过生日时,贾琏和鲍二家的在一起,被王熙凤发现后,误打了平儿。贾宝玉将她请进怡红院进行安抚后,自己一人暗自为她悲哀。原文如下:
思及平儿并无父母兄弟姊妹,独自一人,供应贾琏夫妇二人。贾琏之俗,凤姐之威,他竟能周全妥贴,今儿还遭荼毒,想来此人薄命,比黛玉犹甚。
由此可知,在王熙凤的眼里,平儿其实连通房丫头的地位都没有,她就是自己随意使唤的人,在她面前王熙凤可以为所欲为,不会有任何顾虑,甚至在捉弄贾瑞,同贾蓉调笑时,平儿都是守在王熙凤身边的。
所以,王熙凤有风月之情时,平儿会守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