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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huozm32831 执行加亮操作(2020-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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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导演蒋能杰在微博放出历时十年拍摄的纪录片《矿民、马夫、尘肺病》的资源。一时间引起广大网友的热烈讨论,当时我也跟大家聊了这部国产良心之作。没想到,最近又有一位名叫@蝉鸣知了的微博网友,把自己独立拍摄的电影资源,在网上公开了。尽管其影响力没有《矿民》那么高,但依然获得了大批电影媒体和影迷的讨论,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擦一擦你那满腹经纶的道貌岸然》。片名可以说非常别致了,从豆瓣条目来看,导演@蝉鸣知了本名陈锋,是一位来自上海的作家和导演。在此之前,他出版过三部小说,拍过两部短片,拿到了国内外一些影展的奖项。这部《擦一擦》就是从2015年的一部短片扩展而来,目前本片的豆瓣评分已出,只有5.9,在及格线之下。我之所以想专门写一篇文章来讲它,是因为影片有着某些独特的意味。在片中,导演本人出镜饰演自己,讲述青年导演“晨风”为自己的电影“神作”拉投资所遇到的各种囧事,并借此串联起近5年来,国内电影行业的“畸形盛世”。刚开始看的时候,我觉得这不像是电影,而像是导演呓语式的随笔自传。在视听语言上,导演让自己的独白贯穿始终,又借用了王家卫《花样年华》的经典配乐,结合大段的静置空镜头,营造出一种文艺范儿的诗意。在叙事层面上,主要情节就是晨风去见各种老板聊投资、侃电影。并且还会不时蹦出几行自白诗,辅助表达导演的世界观和碰到“傻X”投资人时的心境。这种描绘电影人职业的片子,在好莱坞被称为“行业电影”。因而本片的风格类型可谓丰富且杂糅,并不会让人感到无趣。就我个人来说,本片算是4分文艺,5分剧情,6分行业,外加7分的喜剧。整体看下来后,确实能捕捉到导演的一些特质和可爱之处。比如,他言必称塔可夫斯基、戈达尔、伯格曼、小津安二郎和王家卫……说话时习惯用具有“诗意”的四字成语,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孔乙己式文气。而对于电影的信仰,他自诩为“电影之子”、“电影囚徒”,貌似只要神作出手,必定横扫欧洲三大。但其实,他还看不上柏林金熊和威尼斯金狮,而是目标明确,只认戛纳金棕榈。说白了,文艺愤青该有的特(毛)质(病),晨风一个不少。不过,在电影方面他确实很有发言权。他有庞大的观影量和高端的电影审美,聊起电影史来能够引经据典、滔滔不绝,随手举例都是公认最有逼格的那些名作。除了展示自己的才华、标榜自己对电影的虔诚之外,晨导还毫不留情地批评了当下电影生态的行业乱象。比如商业IP泛滥、跟风快钱扎堆、投资人不搞电影专搞小姑娘、电影节创投黑幕、网大和短视频的崛起等等,都让他不屑一顾,甚至深恶痛绝。看到这里,可能大家会以为导演把自己塑造成了“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的影坛君子。但恰恰相反,他同时也丝毫不吝自黑。他会像电话诈骗犯一样到处兜售自己的“神作”,跟这家公司说那家已经投了,跟那家说这家已经投了;为了忽悠投资人,他请电影学院的老师帮忙运作,让自己的“神作”入围上影节创投;为了让富 二代朋友相信片子能赚钱,他不惜以卖给视频平台当网大来兜底。最可恨的是,他还把同样有电影梦的女演员作为交易资源,推给了那些不懂电影懂女孩的“土老板”……可以说,晨风为了拉到投资,步步妥协、委曲求全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但故事到最后,他口中改变中国电影行业的“神作”也没能诞生。倒是现实中的陈锋,拍出了这么一部长片处女作——没错,陈锋事实上是把《擦一擦》曲折辛酸的诞生之路,写进电影给拍了出来。故而影片的英文名字“Road to Film”(电影之路),在海报中特别用鲜红字体标出,颇有一路血泪荆棘之意。因此,本片最具趣味性的地方就是,它是它本身的幕后纪录片,也是一个怀才不遇的青年导演的苦闷宣言。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片中的晨风最后也没拉到投资,陈锋靠的是以自家房产作抵押,外加6张信用卡、8个网贷APP贷款30万元,历经4年才使得本片诞生。这背后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或许只有他和他的家人能理解。或许正因如此,部分豆瓣网友会表示“看到最后还真有点感动”。全片最令人动容的,就是陈锋现实中的父母出现在镜头里,他向父母说明要用家里的房子贷款拍片的那一幕。刚开始,父母都在沉默中同意了,但下一个镜头母亲就转过头去擦眼泪,陈锋还半开玩笑地安慰母亲说,要等他拿戛纳金棕榈时再哭才好……但与此同时,他的内心独白却是《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里引用太宰治的经典名句“生而为人,我很抱歉”。想也知道,他真正的意思是,“生而为一个热爱电影的孩子,给您二老添麻烦我很抱歉”。这样一位自负到骨子里的人,在面对父母时还是低头了。正是这一幕,我被他的自负、自卑和自愧所击中。这让我想到,在陈锋的境遇中,我们确实可以看到国内独立电影创作者的普遍困境——前有青年导演胡波,为争取处女作《大象席地而坐》的剪辑权,不惜自杀身亡,以死明志;后有纪录片导演蒋能杰,历经十数年自费拍了多部现实纪录片,却只能自甩资源、网盘上映;蒋能杰 纵观近10年的中国影坛,以草根独立制作出身还能获得国际认可、走向主流大众的文艺片导演,也只有一个毕赣而已。而毕赣的成功,既有个人的天赋异禀,也是赶上了国内电影节越来越专业、越来越接轨世界的时代风潮。他既是天才,又是幸运儿,在现实中,这二者都是凤毛麟角。像陈锋这样还在为梦想踟躇前进、艰难挣扎的人,或许才是隐藏的大多数。据陈导自己说,《擦》片没有送审 电影行业就是如此,有光环、荣誉和魔力,也有酸楚、落寞与不堪,其矛盾和戏谑之处,正如本片的名字:擦一擦你那满腹经纶的道貌岸然。这么一句装逼欠打的话,可能既是陈锋对他看不惯的影圈现状所说,也是他自嘲自话的座右铭吧。一个连做梦都梦到塔可夫斯基《乡愁》的人,我想他对电影的热忱,应该远远超过那酸溜溜的满腹经纶。看到这里,一定有人觉得他痴狂、自恋、装逼,这些都对,又不全对。陈锋对自己有一个非常笃信的定位,他在电影里说,“不管你看得起、看不起我,我都是一名导演,有金棕榈包袱、拍正经电影的导演。”很显然,他痴狂得可爱,自恋得诚恳,装逼得认真。对于这样的人,与其嘲讽不屑,我更愿意祝愿他有朝一日真的能够拍出他心中的惊世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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