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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被 huozm32831 执行加亮操作(2019-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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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港片中,香港都是以光鲜亮丽、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形象出现的。《纵横四海》里的豪车靓女,奢靡酒会;《无间道》中,陈永仁与刘建明对决时,后景林立的高楼大厦;《英雄本色》里,发哥用美金点烟的纸醉金迷;与上面这些电影中豪华现代的香港不同的是,导演陈果镜头所反映的是一个肮脏、拥挤、破落的香港。皮哥今天要给大家推荐的《细路祥》便淋漓尽致展现了香港的另一面。作为陈果“九七三部曲”的完结篇(前两部分别是《香港制造》、《今年烟花特别多》),《细路祥》一改前两部的狂躁与愤怒,代之以温情和怀旧的口吻来叙述。“细路”在粤语中是“小”的意思,影片的主人公是一个名叫“祥仔”的九岁小男孩(居然有点像冠希哥)。通过孩子懵懂敏感的心灵,陈果完成了对九七(19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之后香港普通市民心态变化、以及社会变迁的描摹。在一条又破又挤的街上,祥仔的爸妈开了一个又破又挤的茶餐厅。两人平日里的爱好不是管孩子,而是赌钱。在这样“良好”氛围的影响下,祥仔九岁就已经懂事了。在资本主义、殖民主义即将被社会主义取代之际,香港人民害怕商业文化也会因此被破坏,所以在97年前后异常焦虑,总是想尽办法赚钱。故此,影片中,街上的人一年到头总要为钱争吵。为钱争吵的不仅有小市民,还有富豪大贾们。1997年的“邓家遗产争夺案”就贯穿了电影始终。在邓永祥病危之时,其夫人和子女为争夺遗产反目成仇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成为香港各大新闻报的头条,以及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当事人邓永祥曾是香港著名的粤剧名伶,艺名新马师曾,人称祥哥。祥仔的奶奶曾与邓永祥同台过,也是他的铁杆粉丝,甚至用他的名字来给孙子起名,家里的电视整天放着他唱戏的片段。奶奶是一个很酷的老太太,由于年轻时唱过粤剧的缘故,总是踱着小碎步走路。她最疼祥仔,会拿出相册给他讲以前的事。会在祥仔爸爸不给他买玩具时,偷偷给他塞钱,袒护他。在座的各位同学,你们是不是也拥有同款奶奶?祥仔口中“既没脸蛋又没身材”的菲佣名叫艾米,她是他生命中重要的存在。艾米照顾祥仔和奶奶八年多,虽然“做菲佣只为钱”,但她对祥仔的照顾和疼爱远远超过他父母。她会提醒挑食的祥仔多吃蔬菜。而祥仔被父亲暴打之后,会拒绝母亲的拥抱,而是选择第一时间冲到艾米的怀里痛哭。祥仔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除了奶奶、艾米,还有阿芬。阿芬是无证非法滞留香港的儿童,没有上学的资格,整天躲在街道的后巷帮妈妈洗碗赚钱。她和祥仔两小无猜,经常结伴送外卖赚小费。一起发明恶作剧捉弄恶霸大伟;一起在大卡车里荡秋千,数“星星”。香港街道斑斓的彩灯,透过大卡车棚顶的破洞,加上儿童奇妙的联想能力,居然变成了“星星”。这一幕与卓别林在《淘金记》中“优雅地吃靴子”那一场有异曲同工之妙。繁华和贫穷在这一刻并置,有趣的表层之下是残酷的现实。祥仔还会带着阿芬回家,在奶奶身旁一起看老照片,听奶奶讲故事。人们都说,阿芬是祥仔的小女友。后来,阿芬教祥仔骑大自行车,载着他和妹妹穿过旺角凌乱拥挤的街头巷角,一路骑到维多利亚港口。在习习海风的吹拂下,祥仔把自己心爱的电子鸡送给了阿芬。阿芬说:“等到江主席一来,香港就是我们的了。”祥仔反驳:“不是你们的,是我的,香港是我的。”香港的个体意识以及自我身份定位与内地的冲突一目了然,两者的融合注定是一个缓慢艰难的过程。奶奶、艾米、阿芬,当这三个人都在祥仔身边时,日子便美好的像是一个梦境。我们也有这种时候,不过快乐总是需要和痛苦来对比。祥仔和无证儿童厮混的事情败露了,被父亲暴打一顿后,他选择离家出走,每天晚上就睡在殡仪馆的棺材里。被抓住之后,父亲拔掉了他的裤子,让他裸露下身站在街道中央的柱子上。结果,祥仔站在那里,唱起了邓永祥的名剧《万恶淫为首》。从这时候起,奶奶、艾米、阿芬就一个个相继离开了他。奶奶挑在祥仔熟睡的时候去世了。艾米返回了菲律宾。阿芬也被遣送回内地了。在阿芬上了警车之后,祥仔骑着单车穿过大街小巷拼命追赶,却阴差阳错追到了载着混蛋大伟的救护车。就这样,两个人错过了。就像《城南旧事》里小英子说得那句话一样:爸爸的花儿谢了,我再也不是小孩子了。在这次错过之后,祥仔和阿芬的童年,也结束了。《细路祥》中,电影用一种怀旧的目光温柔地拂过那些逝去的香港岁月。在祥仔与阿芬、奶奶、艾米三人的核心故事之外,环绕的是香港老街色彩斑斓的浮世绘和现实批判。非法滞留人群、菲佣、童工、娼淫、黑社会......老街上充斥着各种非法的行当,导演把这些社会问题用镜头记录下来,并没有大肆地批判,只是把问题反映出来。除了主要人物之外,棺材铺老板、报摊主、街道警察等各色老街人群营造出了一种传统邻里的人情温暖。在谋杀案的现场,殡仪馆的刘老板会慈祥地抚摸祥仔的头告诉他“小孩子不要看”;祥仔每次送外卖路过大排档门口,都会和光记报摊老板熟络地问好;街道警察强哥会在下雨时去祥仔家的茶餐厅避雨,和餐厅伙计们一起津津有味地看“邓家遗产争夺案”的电视直播;在片末祥仔跑步追阿芬时,被街坊邻居们看到,立马递给他一辆单车,还叮嘱他:“别让阿芬走了。”在现代社会巨轮的碾压下,老街仿佛是香港传统人情社会的最后一块阵地。对金钱的渴望以及人与人之间的温暖奇异地交织在了一起。或许,这就是香港各种文化混杂的特征之一吧。无论是“香港三部曲”还是“妓女三部曲”,陈果始终将镜头对准香港的普通民众。让他们去发声、去表达,使这些声音成为宏观叙述的补充,从而展示出香港社会的复杂性和偶然性。祥仔虽然最终失去了奶奶、艾米和阿芬,失去了爱他的人,成为了一个精神上的“孤儿”。但携带着从前那些温馨的回忆,他可以自己去给予爱,去重现当初的美好。正如经历过痛苦和失去,依然还有希望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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