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忠群
每次去市里开会,“奉贤”的座位旁边总是很亲切的两个字:崇明。好几年前我在文化系统工作时,我和邻座的崇明兄弟一样,总是比其他区的同志要早到,一个是怕路上堵车,提前两个半小时就出来了;一个怕轮渡停航,提前一天就到市里了。我们总能不约而同地找到很多共性的话题,要么相互揶揄,要么互相吹捧几句,但更多的是彼此的勉励,大有“惺惺相惜”之势。
这几年工作单位、从事的部门换了几茬,也就认识了不少邻座崇明的朋友,特别是隧桥通车以后去崇明的机会也多了,除了工作原因外,我去崇明大多与喜欢吃崇明土菜有关,为什么要加个“土”字呢?因为那里有我认为比较纯正的本帮菜,更通俗点讲就是本地农家菜。而奉贤这两年大量的外来人口涌入,开饭馆的大多也是安徽人、四川人居多,北方菜和湘菜丰富了我们的菜系结构,甚至改变了我们的饮食习惯。即使本地人开的菜馆也或多或少地迎合外来客,而崇明就可以吃到没有被改造过的当地菜。大前年的国庆,因崇明诗人茂盛的邀请上岛,之后一个叫“锦绣”的饭庄一直撩拨着我还算挑剔的味蕾。前年、去年的国庆,我相约一拨兄弟去那里,我点菜一贯秉承“肉食主义”精神,“五荤六素”在我的食谱里基本上是“十荤一素”,这盘素菜搞不好也就是白菜炒肉丝之类的,我还像当地人一样一一为大家点评。
很多旅居国外多年的中国人,回来总会这样调侃:出了国,胃最爱国。今天的崇明菜也许与老崇明印象中的“物非人非”,但至少还维系着我这个本地人对地方菜最初的依恋。记得有位崇明的领导这样推介崇明:我们的空气是可以当饭吃的。我也相信经过崇明的水、崇明的土壤和空气的洗礼,崇明菜也会释放出它独特的味道。
对大部分市区人来说,对奉贤最初的印象也就是菜花节、伏羊节,现在有了东方美谷。在他们眼里,奉贤也代表了上海的农家菜。菜花节,伏羊节也好,大抵也与吃有关,为什么这么说,伏羊节很明显,三伏天,吃羊肉喝烧酒;菜花节正是大家踏青的好时节,“来菜花节,品农家菜”成了一些久居城市的“阿拉上海人”“三月下奉贤”的一个理由,青团、米糕、菜花螺蛳、腊板鲫鱼,样样都不能少。伏羊节就是披着节日外衣的农家菜盛宴,“羊头汤”是伏羊节的菜魁,一般用来招待重要客人,“羊头汤”有讲究,首先要选用未经冷冻的本地散放羊,煮的时候必须放适量的羊杂,特别是羊血,起锅前再放上一大把本地大蒜茎叶,那色香味没得说。伏羊节十年下来,也演变成了到奉贤吃羊肉的习俗。现在不管是三伏天还是三九严寒,奉贤的农家菜桌上除了白切鸡,都会有羊肉,热气的抑或白切的。
其实崇明菜、奉贤菜也好,伏羊节、菜花节也罢,我们怀念的都是渐渐离我们远去的乡愁,我们的味觉也或多或少地接受了乡愁的滋养。回得去的是家乡,回不去的是故乡,不管变化多大,家依然在那里,但我们的故乡,我们记忆中的家乡、那陪伴我们童年、少年的清澈的沟渠,那掩映在菜花丛中的一抹老宅,都已不复存在。我们说的城市化不是消灭农村,而是让我们的家乡变得更干净、更诗意,真正成为“都市里的村庄”。因为农村有我们的父母,我们爱吃的农家菜,更有我们挥之不去的乡愁。(本文作者为奉贤区宣传部副部长、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