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师傅说起过一些和打仗有关的事,比如发生在1979年的我国对越自卫反击战.虽然距今差不多有35年了,但有些故事至今回忆起来仍有教育意义.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师傅曾在单位里听过某英雄的演讲报告会,是一位连长,上海人,刚从前线下来.他的演讲比较幽默风趣,生动形象.最重要的是没有像过去的所谓报告会那样,一味的评功摆好.十分实事求是,毫不隐讳地暴露了不少阴暗面,也使我们更了解了战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位连长喜欢举例子,他说起了这么一件事.我们的一支部队在前进中遇到越军坦克的阻拦,我军反坦克手扛起火箭筒,瞄准敌军坦克就打了过去.没成想火箭弹竟落在越军坦克前爆 炸了.原来是把目标的距离定得太近了.他们的连长急了,亲自来瞄准,定好距离后一按机关打了过去.结果火箭弹又蹿到越军坦克后面去了,目标距离定得又太远了.一个班长上来瞄准,终于打中了.事后测量了一下实际距离,其实这个班长虽然定的距离是在前二者之间,但也比实际距离少了十几米.而越军坦克见我方两次都没有击中它,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从隐蔽地点冲了出来,正好撞上迎面而来的火箭弹,就这样被报销了.而之所以会出现以上这样的失误,一是因为在"文革"期间,举国上下都忽视技术文化的培养,军队也不例外,训练方面进行得非常少.二是训练方法落后,如过去我军训练反坦克手打火箭弹,都是打固定目标,"死物".殊不知坦克是活物,移动的.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呆在原地让你舒舒服服的瞄准来打.由于环境的不同,战场上移动目标的实际距离和靶场上固定目标的距离是有明显差异的,也更不容易瞄准.这一桩意外,也促使我军意识到过去训练方法的落后,在以后的日常训练中,加入了打移动目标的科目,从而提高了军队的战斗力.
当然英雄更多的还是谈到自己的经历.有一次,他和其他二个连奉命前进到一处山口.只见一条窄路伸入山中,两侧都是山,一条小溪在山路旁流淌.他觉得有些危险,建议部队停下来,先派侦察兵去侦察一下.但那二个连长不但不同意,反而骂他是胆小鬼.双方争吵起来,就连各自的士兵都替自己的连长打起抱不平来了.见此情形,他提出请示营里再做决定.和营部通话后,营里也指责他怯懦,说不能耽误时间,要他们立即出发,按时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那二个连长听了后,趾高气扬,要他服从命令,赶紧出发.他说:"我整理一下部队再走.你们先出发."另二个连长立刻带着他们的部队进入了山谷.哪知道前脚刚进去,后脚枪声响成一片.进去的部队遭到来自越军三面猛烈的射击,伤亡一半.他立即把自己的连分为三部分,二部分从两侧山头进攻,一部分进攻正面的敌人.战斗结束后,才发现,原来越军只有一个排,两边山头各放一个班,正面山头放一个班.才三个班的越军,就由于我军某些指挥员的鲁莽,造成了我军二个连的重大伤亡,教训深刻啊!
又有一次,他带领的连队,竟然被二个越军,一挺机枪压在山脚下公路的水沟里整整三个小时,动弹不得.而且这二个越军特别狡猾,露头就打,不露头不放枪.你拿钢盔伸出来去引诱他们,就是不上钩.把他急得是火冒三丈.这时,连里一个班长,性格脾气有点类似<<高山下的花环>>中的靳开来,平时怪话多,牢骚多.但业务最熟练,各种技战术都名列前茅.他开口道:"我听出来了,敌人使用的是苏制xxx机枪,这种机枪一共有多少发子弹,已经打了多少发,现在还剩下多少发.趁他们换弹 夹时,我们就行动."大家听了都是半信半疑.越军的机枪又响了一段时间后,停了下来.他突然对身旁的几个侦察兵大喊一声:"上!"然后跳出沟外,举起冲锋枪对着越军藏身的地方扫射,就在这一刹那,侦察兵们一下翻过了那条公路,慢慢摸上山,最终干掉了那二个可恶的越军.那位英勇的班长身负重伤,后被嘉奖.事后发现,那班长说的一点没错,越军使用的确实是苏制xxx机枪,就在他们换弹 夹短短的一秒钟内,这位英雄班长抓住时机,用火力压住敌人,掩护战友们通过封锁线,消灭了敌人.由此可见,敌人不是笨蛋.但要想抓住狐狸,猎手就得比狐狸更聪明.而这聪明得靠自己平时不断的训练钻研才能积累起来的.
连长故事讲到这里,就基本上结束了.另据他说,他的连共一百多人,最后一直留下来的才十多个人.可别小看这区区十数人,按这位连长说,就这十来个人,足以当他的一个连使用.这些人才叫历经百战的精兵,一个山头交给他们去防守,在武器弹药充足的情况下,越军一个团也拿不下来.神奇的是,打到现在,这十几个战士连负伤也不曾有过,而且根本不愿意下火线.最后是上级下了死命令,才从战场上把他们都撤了下来.
我原以为是吹牛,上个月和单位一同事吹牛,他说确有此事.他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儿子,就是此类人物.那孩子上的是军校,毕业后正赶上我军在法卡山,老山等地与越军激战,他被派到那里,当了一名班长.按理说,像他们这种军校毕业生,出来最起码是个排长.但在战场上,面对着真刀真枪,那些学历没用.实战经验才是最好的文凭,血淋淋的战斗才是最好的考试.几年下来,这孩子从班长升到副连长,并多次立下战功.后来边境的炮火声终于停了下来,硝烟散尽.中越二国握手言和,大家不再采取敌视对方的态度和行为,军队都撤回到原来的驻地去了,军人也各自回原单位.此时正值我国改革开放,经济开始繁荣起来了,许多人做生意发了财,过上了好日子.而军队内部建设就显得相应的滞后了,军人们的工资待遇非常差.许多军队干部纷纷转业到地方.那朋友的儿子也打报告要求转业.但上级不批,舍不得.毕竟像他这种既有理论知识,又有实战经验,且多次立功受奖的军官非常难得.部队也不希望人才流失,于是派人做他的思想工作,并答应给他升职.但他铁了心要走.警备区的有关领导十分生气,严令他收回转业报告,否则要严厉处分他.但他是根本不买账:"老子是从枪林弹雨中过来的,每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连死都见过的人,还怕你这个.今天你批也得批,不批也得批!"最后事情报到南京军区,总算是批准了.
打仗其实主要还是要靠人,手里的武器再先进,还是要靠人来使.兵法有云:"攻心为上."最好的手段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拥有先进的武器确实是取得胜利的一大关键,但绝不是唯一的因素.美苏两国在阿富汗,越南,伊拉克战场上的遭遇,已经证明了一切.永远不要把对手想得非常简单.真要打起来,谁都不是孬种.打仗不是1+1=2那么简单.真的!
后记:今天是建军节,有感某些人的过分自大,屡以我国拥有某些尖端武器自夸.动辄叫嚣要给那些和我们存在着纠纷的国家以颜色看看.甚至责怪国家领导人软弱无能,怎么一个拥有核 武器的大国,竟会容忍一个各方面实力都比我们弱小的小国不买我们的账?我只能说这种人除了糊涂,没话可讲了.我今天说的这些故事,主要想对这些人说明一个道理,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么容易,别人也不会是小孩子,任你来打.请大家好好想想,为什么作为世界第一,第二的军事强国,在核 武器无论是数量和质量都远高于我们的美俄二大国,尚不敢对他们恨之入骨的所谓"无赖国家"使用那些核 武器.最后都不得不撤军回国,硬生生的吐出已经咽在肚子里的肉?打仗难道真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法吗?我们真的一亮出核 武器就能使那些对我们不敬的国家服软吗?好好清醒一下吧.兵者,凶器也,不得已乃用之.武力,请慎用之!
本文由寡人有疾于2014年8月1日(建军节)18:35分原创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