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夏种与夏管俗称“三夏”。就其劳累程度讲,“三夏”对人们的体力和意志力都是最艰苦的考验。
在太阳的炙烤下,麦子“咔啪”“咔啪”地炸芒了。人们忙着修补口袋、整理麦场、磨镰、买化肥、买种子……“三夏”的帷幕在某一个清晨倏地拉开,人欢马叫的开场让田野顿时沸腾起来。
人们铆足了劲儿赶进度、抢农时,似火的骄阳挡不住内心的渴望。戴上草帽,穿上长袖衬衫,严密的“武装”尽管会把自己捂出一身汗,却能逃过太阳的暴晒。不然,只消一天时间,脸和胳膊就会晒得褪下一层皮,再被汗水一浸,又疼又痒,仿佛千百只蚂蚁在啃食肌肤。
割麦干不了两天,人们的劲头儿就开始消退:先是弯着腰健步如飞,后来变成蹲在地上挪动,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挥镰……麦子终于被一片片割倒,打成捆车载人拉运到打麦场,给秋庄稼腾出位置。
来不及休整,就得立马开始下一轮播种。若是运气稍好,地里的墒情还不错,就能暂时省去架泵浇水的活计。有墒的土地比较柔软,点种时铁锨蹬下去不用费多大力气。大部分年头,割过麦子的土地都是干涸坚硬的。在这样的地里一锨一锨地挖坑下种,生生能把好端端的人变成一条腿不敢着地的瘸子。
“铁茬抢播”完,水泵刚架上,那边麦场上就开始碾麦打场了。劳力总是捉襟见肘,不得不派小孩子去地里浇水。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看见自家地里的水钻开口子往邻家地里流,于是用铁锨使劲儿挖土垒田埂,不但没把缺口堵上,反倒越堵越大,急得跑去麦场找父亲帮忙。一脸汗水的父亲把我臭骂一顿,亲自堵上缺口后还得去给邻家道歉——人家种的是豆子,水一淹就闷在土里发不出苗了。
摊场、翻场、碾场、扬场、溜场……健壮的骡马也比不过人的韧性。孩子还小没法帮忙浇地的人家,白天在麦场忙碌了一天后,夜里还要连轴浇地,天明时整个人又累又困,几乎睁不开眼睛。一想到收获的喜悦和秋天的远景,疲倦的身心便又立刻受到了无穷的鼓舞。
麦粒从麦场运回家时,秋庄稼已经长出一拃高了。野草也趁着墒情,和庄稼竞赛似地玩命疯长,如果不及时处置,很快就能把秋庄稼遮压下去。刚放下木杈的人们,不得不再拿起锄头,去和野草较量一番。
“过了‘三夏’褪层皮”,是对“三夏”最真切的总结。直到近几年收割机、播种机和除草剂的广泛使用,才彻底把人们从“三夏”的折磨中解放出来,再也不用没白没黑地劳作。“三夏”的时长,也从一个月缩短到一周左右。连老人们都不由地感慨:“现在的‘三夏’过得可真快!”
遥想“三夏”,我不禁浑身发痒,一股燥热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