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话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既简单又形象的比喻了处理家事之难,有人曾谓之家事难于国事.其实经就是那么一本,并不复杂.之所以难念,关键就在于念经的人各自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小算盘,大家都只为自己个人谋利益,为自己念经,而不是按照本子上在念经,也就是合舟不共济也!不过绝大多数到最后只落得个"三个和尚没水吃"的窘境.我师傅的丈母娘家就属于这种情况.
听我师傅说,他丈母娘嫁到夫家初期时,很是受了一阵公婆的白眼冷语,原因就是她一连生了三个女儿,而婆家的大儿媳却是生了二个儿子.为此周围邻居时常在背后指指点点,公婆也整天骂骂咧咧,诸如生不出蛋的鸡之类的话不绝于耳.我师傅的丈母娘气不过,不顾老公的劝说,执意再生,居然连生二个儿子.这下整条弄堂都轰动了,左邻右舍纷纷竖起大拇指,不但直夸她有本事,还拿她作榜样,教育自家的女人向她学习.而婆家的大嫂心有不甘,也怀起了大肚,别苗头的结果是,生了一个女孩.伴随而来的还有以前属于弟媳的那些冷嘲热讽,大嫂从此闷忒,再也没敢为此事憋气了.可以说,那段日子是我师傅的丈母娘平凡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光辉带来的并不都是实惠.二个儿子给我师傅的丈母娘带来的只是短暂的荣耀,更多的则是无穷的烦恼.她的居住地后来由于建造上海新客站被拆迁了,分给她们的是一套二室一厅的工房.那时候的拆迁政策远没有现在这么优惠,可以说是十分的严酷.我师傅的丈母娘因为在拆迁前没和儿子分户,所以只能分到这一套房子.她们老俩口住一间,大儿子一家三口住另一间,小儿子独自一人睡在客厅里.开始时,大家相安无事,几年一过,矛盾来了.小儿子有对象了,要结婚了,没房子.怎么办?家里就这么点地方,总不能让小夫妻俩把客厅当洞房吧.必须有人要让出来才行,但无论老俩口还是大儿子都不肯让出来.于是家里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老夫妻把我师傅,他们的女婿请去做调解人.我师傅去了之后,从他丈母娘口中得知,原来大儿子家还有一套一居室的房子,是大儿媳单位分的,现在被大儿子一家借出去收房钱了.丈母娘十分气愤,说都是大儿媳在背后作,自己明明有房子不去住,太自私了.于是我师傅去做大舅子的工作,劝他看在骨肉亲情,一母同胞的份上做个让步,损失的房钱由丈母娘给补偿一下,这样免伤和气.大舅子被我师傅说的有点心动了,但大儿媳坚决不答应.人家也有响当当的理由:这间房子是拆迁分给我们的,拆迁书上写的明明白白.这不是我抢的偷的,凭啥我要让.小儿子拆迁时因为还没有结婚,所以没有房子,只能和老俩口合在一起算.这都是事实.现在没房理应找他父母想办法.我单位的房子是分给我的,才十个平方,面积比现在的还小,一家三口怎么住?何况这套一居室我要留着给儿子长大以后结婚派用场的,让出我现在住的房子,我们一家今后的问题怎么解决!最后,大儿媳又爆出一个秘密,老俩口在镇江乡下有一套十多平米的住房,干嘛不让出自己的住房,回到老家住去.都已经退休了,又没有什么事,为什么为人父母不愿为自己的儿子做出牺牲,反而要大嫂为小叔子做出牺牲,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师傅听了之后只能再去找他丈母娘商量.但丈母娘死活不肯,说她是上海户口,凭什么去当乡下人,这一切都是大儿媳在背后使坏,反正要她们老夫妻让出房子是不可能的.我师傅一听,心说:算了,我也不多管闲事了.以后丈母娘再来电话要他去帮忙调解,也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了.我师傅对我说:"这种事,搞不好就要做恶人的,还是不管最好."后来听说丈母娘又把儿子们的老娘舅请去做工作,不过没用.没人愿做出让步.直到我师傅退休,也没听他再说起过这件事.
说起他丈母娘,我师傅嘴巴又漏风了.他说丈母娘的三个女儿,老二是他老婆,另外二个都被他丈母娘嫁到镇江乡下当农民去了.而他因为自家有房子,虽然是私房.否则丈母娘肯定也会把他老婆想办法给嫁到乡下去了.可能那时候他丈母娘也已经感到人多也是一场灾难了吧,所以才出如此下策.不过似乎远嫁的女儿们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就拿小女儿来说,本来是三姐妹中最年轻漂亮的一个,好好的上海户口,工人.被她老妈硬逼着嫁给了一个镇江乡下的农民,户口也迁了过去.二十年后的某天,那小妹突然一个人来到上海,眼泪汪汪的找到他家.对她姐姐说被老公打了,因为是夏天,我师傅看到裸露的手臂上,腿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丈母娘得知消息也赶来了,问起原因,小女儿说是和婆婆吵架,以前一直站在她这一边的老公,这次突然一反常态,跳出来大骂她没规没矩,还下死劲的暴打她一顿.我师傅的丈母娘暴跳如雷,说一定是那婆婆在背后挑唆的.叫小女儿不要回去了,让小女婿来磕头认错,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才行.我师傅实在忍不住了,说:"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吗?怎么这么笨!明明是变心了,外头有人了!"他丈母娘叫他不要胡说八道.我师傅不服:"我胡说?小妹,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以前你是多么的漂亮,我看的都心动.你自己也说,当初你老公死命的追求你,甚至冲到厂里的集体宿舍来求爱,把同宿舍里的女工都吓跑了.就这样你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他了.现在你是什么一幅模样,脸上的皱纹比你妈还多,皮肤比你妈还黑.你妈是又白又胖的,看上去比你还年轻几岁.你姐简直就是你女儿了,你倒是你姐的妈了.你老公以前为什么你每次和婆婆吵架,都是大逆不道的来帮你,惟独现在倒孝顺起来了.我看就是现在他成万元户了,有钱了.而你却是人老珠黄不值钱了,越看越触气了,还敢跟他老妈顶嘴,当然他要当孝子了,教训你了.你们大家看着吧,他肯定不会来的,真巴不得离婚,好另找人了.说不定外面早就有人了,所以才不把自己老婆当回事了!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了.我看你要么自己乖乖回去,从此低头不再跟老公,婆婆呕气,使小性子.要么离婚,但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你自己好好想想".听了我师傅的一席话,他丈母娘和小姨子都不作声了.几天后,我师傅的小姨子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回去了,没人来接,也没有电话来过.
俗语"清官难断家务事",但我认为其实最难断的是人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嘛!大家心里各自藏着一本经,为了各自的利益念各自的经,所以经难念,事更难断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语已有之.至于这财,这食到底是大是小,是好是坏,值不值得为它去争,去斗,恐怕只有当事者自己心里最清楚了.我们外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断了,至于这经还是由他(她)们自己来念吧.
本文由寡人有疾于2013年12月13日12:28分原创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