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国庆节,64年前的今天,开国领袖毛泽 东的一句"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向全世界宣告了,在亚洲的东方,一个千年文明古国以一种崭新的姿态重新崛起了.时至今日,当我又一次看到了在天安门广场上那庄严的,观者如墙的升国旗仪式,耳边不禁又回响起了这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建国到现在,中国的变化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虽然其中也有不堪回首的苦难,不过我们挺过来了.拿破仑曾说过"中国是一头睡着的雄狮,很好,就让它一直这么睡下去吧!"可我要说,他的如意算盘打空了,中国这头狮子早在辛亥革命时就已经醒过来了,在64年前的今日就已经站起来了,如今更是以非常稳健的步伐开始跑步了,终有一天,它必会显示出那王者的风范.64年前发生的事我们这一辈人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的,可我父亲经历过,那时他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孩子,尽管还是一个懵懂的少年,但有些事却是他一辈子难以忘记的,特别是他第一次见到了人民解放军,而且是渡江战役的解放军战士的情景,印象竟如此深刻,使他时不时的在我们面前提起.
我的老家离长江不远,在江阴市(以前是县城)的某一个小村里,距江阴要塞只有几公里的路程.那时,大家都知道解放军要打过来了,人心惶惶,不为别的,只怕那炮弹不知道哪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离要塞,长江太近了嘛!此时,村里人人唉声叹气,怨天怨地怨祖宗,怪老祖宗没长眼,千不该万不该,挑了这么一个倒霉的地方定居下来.弄得子孙们要挨炮弹.不过也没办法,老百姓还能跑到哪里去呢?听天由命吧!大家是整天提心吊胆,半夜里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只要有炮弹打过来,就赶紧逃命.家家都已经打好了包裹,把门窗顶住,以防乱兵.那时候最怕溃兵趁乱行劫.1949年4月21日深夜,村外的公路上忽然沸腾起来,汽车声,叫骂声,牲口的嘶鸣声,跑步声乱成一片.我家祖宅就在公路旁,族人中有胆大的趴在墙头上看,胆小的从大门缝隙中往外看,原来是国民党的军队在撤退.那情形真可以用逃命来形容,真是乱成一锅粥了.族人都纳闷,难道解放军已经打过来了,怎么没打炮,按理就算共 产党解放军不打炮,江阴要塞的国民党炮兵也该开炮啊,怎么没动静.(他们不知道江阴要塞已经起义了)不过不打炮总是件好事,大家相互提醒,今晚别睡了,留神那些国民党败兵冲进来打,砸,抢,烧.这天晚上,全族里的人都捏着一把汗,彻夜未眠.只听得大门外人声鼎沸,那国民党部队象是永远过不完的一样,就是一直朝前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再也支持不住了,终于开始打起了盹.突然,一个族人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天已经大亮了.赶紧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族人,大家乱七八糟的从地上爬起来,再趴上围墙,躲在大门后观察外面的情形.这一看把他们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公路上出现了一支奇怪的,以前从没有看到过的军队,穿的一律是土黄色的军装,有许多人的军装已经发白了.老实说,和国民党部队的美式军服相比,土得掉了渣.基本上全是步兵,还有驼着山炮,弹药的马队.时不时有一个,或几个骑马的战士急促的在队伍里穿来穿去,后来知道那是传令兵.每当他们出现一次,队伍行进的脚步就加快一次.整支部队给人感觉是纪律非常的严明,除了脚步声,马蹄声,没听见任何其他的声音发出来,怪不得族人没被他们惯常听到的,军队经过的各种吆喝声给惊醒.宋朝将领宗泽有诗:"缓步徐行静不哗".用来形容他统帅下的军队军纪的严明.不过比起这支军队来,还是差了一大截.人家可是在急行军啊.这大概就是解放军吧!大家的胆子都大了起来,早就听说共 产党的军队纪律严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时,远处传来了隆隆的,沉闷的炮声,但人们不再害怕了.大家都明白至少大炮不会打到我们这里来了.老宅的大门打开了,人们从屋里涌了出来.大人们毕竟有些害怕,只是远远的站在自家的门口观看着,我父亲他们这一帮小孩们十分好奇和兴奋,都冲到公路边看,大人们也不制止.村里的大人们也都这样呆在自家门口看,小孩们都挤在路旁看,岁数大一些的男孩有的还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一番.我父亲他们近前才发现,解放军战士们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但每一个人都精神饱满,一直朝着前方,国民党部队逃去的方向追击.整支部队尽管人数众多,但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连咳嗽都没有.而且每个战士身上除了武器,背包,子弹带就没有其它零七八碎的东西了.不像国民党的部队那份乱哟!他亲眼看见国民党军队中有不少士兵枪的刺刀上挑着包裹,甚至是老母鸡.我父亲常说:"电影中的镜头一点没有夸张".尤其在他们换防或开拔时,这种现象更多,社会秩序也更乱了.那时,为了预防乱兵打劫,村里人都看几家大户的行动.他们关门,大家就关门.他们正常生活,大家就正常生活.其实那几家也是瞧镇上的大户,镇上的大户再瞧县城里的大户.那些城里的大户是有他们的信息来源的.倒霉的都是消息不灵通的平民百姓或慢了一拍的薄有产业者.不过我父亲也说,国民党坏的,乱的基本上杂牌军,这些人捞一票就逃回老家去的很多.正规军也有,比杂牌军少一些.如今,看见这些解放军,再瞧瞧那些国民党军队,真有天壤之别.最重要的不扰民就让老百姓佩服,连进来讨口水喝的都没有.族里有文化的人十分感慨的说道:"这就是王者之师,仁义之师啊,国民党想不完都不行啊".公路上的解放军是一眼望不到头,源源不断的朝前方开进.如果说国民党军队尤如潮水般退却,那人民解放军恰如潮水般涌来.直到快吃午饭了,那军队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大人们叫回了各自的孩子,准备回家吃饭了.一进厨房,从灶头后面突然钻出二个国民党士兵,跪在地上,直朝大家磕头.把老宅里的人都吓坏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怎么钻进来的.只见这二个国军士兵说,他们也是种田人家的,被抓了壮丁.家里都有父母,老婆,孩子,不想当兵买命,所以在昨天夜里趁长官不备开了小差.翻围墙藏了进来.二人苦苦哀求不要告发他们,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以后一定会报答的.族人们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放他们走,认为这是在做行善积德的大好事.于是拿出几件旧衣服让那二个国军逃兵换上,由我父亲一帮十来个小孩带他们从老宅后门出去,领上后山,指点他们回去的道路就行了.这样万一出事,也说是小孩子不懂事在胡闹,和大人无关.枪和军衣都包上石头扔在屋后的大水塘里.那二个逃兵临走时都哭了,朝大人们不停的磕头,说永生永世不忘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父亲他们把这二人带上山,分手时这二个国军逃兵还谢个不停.这情景我父亲直到现在还记得十分的清晰.就像拍电影一样.每当回忆起来,他总说:想忘也忘不了啊.那一天是1949年4月22日.
今天,父亲又谈起了这桩往事,并说那二个逃兵不知道有没有回到老家,路上还好吗?正好时值国庆,觉的把此事写下来特别有意义,一来为了怀念那段特殊的时刻,二来也为了提醒,任何当权者,任何政党,只有行仁义之道,让人民过上好日子,不扰民,害民,才能长治久安."得民心者得天下"!千古真理.否则,唐太宗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会应验.历史的轮回,正如东汉京房的话:"恐后人视今,亦如今之视古".
本文由寡人有疾于2013年10月1日(国庆节)13:58分原创首发在迎客堂美文精粹一栏.谨以此文为国庆64周年献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