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的诗里、酒里,新时代的歌里、剧里总有一个清晰的苏州轮廓,致使第一次踏访苏州,却没有丝毫陌生感。然而,从苏州娄门穿过,迎着细雨,漫步平江路,徘徊拙政园,听到委婉的评弹时,还会忍不住发出由衷的赞叹。
这是一片色香味韵俱全的老城,无论从哪一路觉受去品味,都有百转千回的曼妙。你会发现所熟知的对江南充满敬意的句子,全部可以给这座老城套上。那些人和故事即便远去多年,依然在萦绕在绿莹莹的平江水面、富贵人家椒房卷瓦屋檐!当乌篷船划破水面,掀开记忆的大门,浮光掠影中往事若隐若现,千年姑苏再度上演。
娄门
住在古朴的娄澜酒店,打开卧室的窗,就看到了娄门。尽管它没有望不到尽头的城墙,却足以界定城内城外概念。《吴地记》中记载了娄门,最初称作疁门,秦时这里是古疁县,至东汉初年改为娄县,门遂改称。古代娄门有三个城门洞,其中两个是水门,设有水闸,那首《枫桥夜泊》,诗人乘船从水门经过四下环顾的场景,呼之欲出。
城门楼子倒映在护城河,幻化出另外一个丰盈奇幻的苏州。从苏州的水,更容易读解苏州城,它像一张网,链接着千家万户,由此可以泛舟太湖采莲、也可北上探花扬州,苏州和杭州的关系之所以密切,主要依靠水路维系着。
平江路夜色
住在水边,商机无限,古人将水看作财,争着抢着住在河边,以不下船的方式完成交易,久而久之,一条水上商业街产生。
平江路呈“圭”字型,一个个十字路口伴随着一条条交叉的河道。青石板铺成街道,小桥、小池塘、小公园、小船,里面坐着小媳妇儿。
出境达人:若有所思
平江路南起干将东路,穿过白塔东路和东北街相接,全长仅1606米,两侧是老苏州最繁华的街区。狮子寺巷、传芳巷、东花桥巷、曹胡徐巷、大新桥巷、卫道观前、中张家巷、大儒巷、丁香巷、胡厢使巷、萧家巷、钮家巷、悬桥巷连接其中,错综复杂,单是从名字,也会让人回味良久。
南宋的苏州地图《平江图》清晰地刻画着平江路的模样,当时为苏州东半城的主干道。800多年来,不但平江路的河流形态、街道建制与原先基本相仿,而且还分明地保留着“水路陆路并行,河街相邻”的水乡格局。
平江路的外表并不张扬,虽是作为历史文化街巷进行了保护改造,却是修旧如旧的手法。沿街不少老宅实已充作会所,悄悄掩隐在木制门板之下,乍看起来与普通民居并无二致。与同是苏州老街的山塘街相比,平江路少了商业气,更大限度地留住了民情风貌。
议和人臣赛二爷
婚礼秀禾装:礼唐舍&禧绣坊
来到平江路,必须念叨一位爱国女子“赛金花”,她的名气后来远远盖过了她的状元郎丈夫。
婚礼秀禾装:礼唐舍&禧绣坊
平江路悬桥巷27号,曾住着同治七年高中状元“洪钧”,他从翰林院修撰慢慢升官至兵部左侍郎。在众多苏州名人之中,洪钧是最特别的一位。那是因他在1886年,把“秦淮河名妓”赛金花娶到了洪家,做他的第三房姨太太。赛金花嫁给洪钧才15岁,洪钧专门为她起了新房子,就是洪家大院的“第七进”房。
1887年(光绪十三年),清政府委派洪钧出使德、俄、荷、奥欧洲四国。洪钧的正室夫人不愿随洪钧前往,命赛金花随洪钧出访,并借诰命服饰给赛金花。因此,赛金花以公使夫人的名义出使四国。他们在柏林居住数年,辗转到过圣彼得堡、日内瓦等地,周旋于上层社会。受到过德皇威廉二世和皇后奥古斯塔·维多利亚的接见。在此期间与后来的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相识。
就这样,在欧洲生活了五年后回国。然而,洪钧回国后仅两个月不幸去世,留下年轻貌美的赛金花。庚子年间,天下大乱,赛金花逃往北京。赛金花因其旅德经历及能说德语,又因与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有过接触,力劝阻瓦德西不要滥杀无辜,保护北京市民,在历史上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京城人对赛金花多有感激,称之为“议和人臣赛二爷”。
富家公子
平江路南眺双塔,北接拙政园。一大早,利用拙政园的私人订制服务,在清晨七点前进入园内。走到西部花园,看到卅六鸳鸯馆,匾额落款“洪钧”。
洪钧是当地名人,拙政园是当地名园,自然会是园子座上宾。苏州城当时出了两位状元,另一位名叫“陆润痒”。某日,拙政园主“张履谦”请两位状元为新建的一座馆的南北两部题字。南部“卅六鸳鸯馆”为洪钧所题,陆润痒提了北部“十八曼陀罗花馆”。这两幅匾额至今尚在,为拙政园增色不少。
拙政园建于明朝初年,之后几经易主,又经历了太平天国运动,到了光绪三年(1877)归富商张履谦所有。光绪二十年(1894)张履谦获得文徵明《王氏拙政园记》石刻碑拓,重摹上石,又得文徵明、沈周遗象,为之建“拜文揖沈之斋”。
张氏以巨款经营多年,追求奢丽,部份失去了拙政园疏朗闲适的特点。但张与其孙俱爱好昆曲,新建的卅六鸳鸯馆,其顶层结构为“卷棚顶”,音响效果甚好。昆曲前辈俞振飞常随父“曲圣”粟庐来此园游憩度曲。直到现在,来拙政园欣赏昆曲仍然是满满的仪式感,从声色韵律中,直白体会芬芳古香古色。
匆匆告别这座老城,雨仍然未停,再次走过娄门、护城河,回首,城墙垛上“吴”字大旗迎风飞舞……
我无法带走一盏渔火,却留下了一段真情,今天的苏州城仍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挥一挥手,将旧船票揣进裤兜,期待还能登上你的客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