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儿子就要正式开学上课了,收骨头了.十分感慨,一转眼,孩子已经读高中了,个子都已经高我一个头了.小时候我是俯视他,现在是我仰视他了.当年刚够上我腰的小人儿,常常偷偷溜到我身后,起劲的推着椅子,而坐在上面纹丝不动的我,半天才故意装作才发现的样子说:"小家伙,你在干嘛啊?"于是一个的溜滚圆,光光的小脑袋一下扎进我的怀里,父子俩照例是嘻闹了一番.如今人高马大1米85的儿子一把就能把我高高的从地上抱起来了.吓得老婆在一旁心惊胆战,直叫:"小东西,还不快把你老爸放下,你不知道你爸已经老了吗?摔下来可不得了."听了老婆的话,一股老了的感觉突然涌上了心头,是啊,一晃十多年了,能不老吗?现在我也已是步入中年了,日子真所谓是在不知不觉中似水一样流过啊!许多往事顿时如同影视画面一样,浮现在眼前,尤其是儿子刚出生时的情景,就如发生在昨天一样,那么的清晰,用成语来说,那就叫历历在目.
十六年前,圣诞节刚过去没几天.早上大腹便便的妻子刚起来,发现见红了.我们知道那个紧张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叫了出租把老婆送进了医院.人送进去,可肚子里的小家伙不争气,从早上熬到半夜,就是不肯出来.本来我们早就要求医生剖腹产,因为老婆骨盆窄小.但那时医院根据市里下发的行政命令,对剖腹产是有指标的,每天多少个,超过了医院要受罚的.所以任凭我们怎么请求,医院是毫不通融,坚持要我们自己生.一直到半夜三点多,老婆的羊水都破了,还生不出来,医院也害怕了,生怕出事,立即决定实施剖腹产.拿来家属同意书让我签字.我看都不看就签了,我妈在一旁急得说:"你看看清楚再签呀."我只四个字:"救人要紧!"我妈不再作声了.很快老婆被推进了手术室,而我们家属按规定只能在病房门口等着,连手术室门口都不让去.我焦急的站在门口,朝妻子被推去的地方不时望去,我妈在病房里先休息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从走廊里走来了一个小护士,双腋下各夹着一个小被褥模样的物体进了病房,我也不在意.她没说什么,我也懒得问,反正我就盯着走廊的尽头看,希望能看到老婆被安全的再推回来.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小护士和我老妈的对话声:"儿子,6斤8两.""好,好.那我儿媳妇呢?""等一下就过来了."我一听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但马上又急了,怎么老婆和小毛头到现在还没过来.正急着,我妈在里面叫我:"快进来,看看你的儿子."我一愣,赶紧进了病房,看见妻子病床旁,那个被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小架子里,躺着一个小肉团儿.原来这架子是小床,别看小,毛毛头放在里面还嫌大呢.敢情刚才我看见小护士夹着的被褥是包孩子的襁褓啊!怎么这护士是夹着来的,不是抱着来的.我母亲也有些不满,但好在也没出什么事,就不计较了.儿子躺在小床里,小脸蛋有些红,不过没有一丝人家常说的小毛头特有的难看的皱纹.只是满脸的不高兴,好像好梦被人打扰了,皱着眉头,虎着脸,两眼紧闭.这就是我的儿子啊!我此刻的心情十分的复杂,说不清到底是喜还是忧,因为在我和妻子的计划里,是三年后才要孩子,没想到才一年不到就来了,太突然了.我轻轻的,笨手笨脚的抱起了他,想亲又不敢亲.真怕一口亲坏了我的小宝贝.抱了一会,我又把小嫩肉轻轻的放回了小床.一会儿,老婆被推进了病房,我和护工合力把妻子抬到病床上安放好.老婆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双目紧闭,一言不发.我叫她,妻只是摇摇头,再也不说话了.我把老婆托付给我妈照看一下,自己赶紧先打电话给老爸,故意说:"生了,是个女儿."老爸说:"好,好."我笑了:"骗你的,是个儿子."老爸在电话里笑骂道:"好小子,竟敢骗你老爸啊!"听得出我爸是多么的高兴,挂了老爸的电话,又给老丈人打了电话,报告了喜讯.又给单位领导打电话,请了几天假.打完这几个要紧的电话后,我回到了病房,静悄悄的,只有酣睡声在耳边响起.已无心事的母亲早进入了梦乡.我又轻轻的抱起了我襁褓中的儿子,慢慢的踱到窗前,一轮弯弯的月牙挂在窗前,不亮,也不白,有些黄暗.城市里的月亮就是没有农村的皎洁,不过那月光照在儿子的小脸上,倒是显出一片雪白来..虽然如此,可我觉的,那天晚上的月亮是我在他乡看见过的,最美丽,最明亮,最洁白,最平整光滑的月亮.那弯弯的月亮,犹如一条弯弯的月亮船,上面载着一件只属于我的奇妙的礼物,一团小肉肉,一个男孩,一个我的骨肉----我的儿子.从此,我有了一份只属于我的血脉亲情,并将一直延续下去.月亮船啊月亮船,那天你肯定很忙,那晚不知道有多少血肉做成的小礼物坐在你的船上,你载着他(她)们走遍了地球上每一个角落,把数不清的孩子,挨家挨户送到了他(她)们父母的手里.月亮船啊月亮船,感谢你带给我们无比珍贵的礼物,金不换的礼物.有了你,生命得以延续,亲情得以延续.那天的月亮船,永远是我心中最美的一艘.
过去常听人们说起:血浓于水,我在未成家立业以前常是不以为然的.如今自己为人父了,才深深体会到这话的份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亲情变得越来越浓厚了,从此我们多了一份思念之情,多了一个属于我们的永远不断的话题.我明白,我继续了我父母的故事,并终有一天将家庭这根接力棒交给我的儿子,让他再传给下一代,生生不息,直到生命的永远!
后记:今天的这篇文章算是我的故事,他乡系列中的月之篇吧.谨以此文送给我那即将成年的儿子,一来作为送给他进入新学年,跨入新人生的礼物.二来也用以纪念那一个特殊的时刻吧.希望儿子能明白,爸妈是永远爱你的.
本文由寡人有疾于2013年9月1日15:38分原创首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