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人们的相互交往爱说“缘分”,其实,人与草木也是讲究“缘分”的,那些为我们所熟悉的,曾经朝夕相处的植物,在生活中与我们发生着亲密关系的植物,无论在哪里,见到后都会立即产生亲切感,出门在外,北方人见到杨树,南方人见到竹子,都会引起乡关之情。有些树与人还有着特殊的关系,许多历史人物手植的树木,让我们联想起那些风云时代。古时候有个清官叫召伯,他常在一株大甘棠树下断案,他去世后怀念他的百姓把树保护起来,后来“甘棠”也经常入诗。杏树于孔子,菩提树于释迦牟尼,都有很深的关系。“草木关情”这话大约出于郑板桥的诗“一枝一叶总关情”,由植物的枝枝叶叶联想到天下民生。
见到独特而美丽的花木,叫不出名来难免有些遗憾,虽然可以因为自己不是博物家而自我安慰,但还是为自己没有听古人“多识花鸟鱼虫”之训而后悔。现在手机APP可下载“花伴侣”或“形色”之类的软件,只要对着植物拍一下,即可识别出植物的名称,但也不敢有100%把握,满足一下好奇心还是可以的。
还有一些草木和我们极有“缘分”,譬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在民间还有“和合”之意,在“和合文化”中赋予它美好的寓意。傲雪之梅,幽谷之兰,直节之竹,经霜之菊,都被视为品德高尚,是被喻为君子的。松柏有岁寒之心,树姿峻拔,有英雄气概。而桑梓则牵系着人们的家园情怀。古时候,人们在居所和公共场地多植的是桑树和梓树,这是有实际生活考量的,明初,多种桑麻还可以减轻一定的赋税。那个时代,交通不便,人于长途跋涉中,忽抬头,远远望见前方出现了桑梓,肯定是绿荫深处有人家了。梓树姿态优美,还多用于刻书,今天人们出书还有“付梓”一说。与人亲近的草木实在太多,恐不胜枚举,但桐樟桂柳是不能漏掉的。曾经的一些年代里,城市多植梧桐,很适合不太宽的马路两边,有流行语说“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梧桐本身就是引进的。樟树长寿,而且树冠如巨伞,荫蔽一方,十分壮观,在南方一个村庄没有几株老樟树,显不出它的悠久来。桂树以其桂子飘香,夺“天香”之美誉,难怪“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杭州有人间天堂之称。柳树是最常见的,但唐代长安送客时往往折枝相赠,取“留”之谐音,所以入诗最多,所谓“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据说500万年前,东非的裂谷,迫使人类的祖先离开了森林进入平原,这看似是一条绝路,但人类的祖先却奋力活了下来,他们学会了种植。在东方则有神农尝百草的故事。森林曾经是人类最初的家园,而草木与人类相依为命。现今人类已经进入了大数据和智能时代,但无论科技如何发达,草木的情结是人类无法解脱的,这应该是人类的初心,哪怕人类进入了太空时代,也还是难忘地球的绿水青山,也还是记得地球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