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人把立春称作打春。我走在渭河岸边,感觉沉睡的自然界好像已经苏醒。五九六九,抬头看柳。虽然季节的变换越来越不鲜明,但自然毕竟还是自然。河岸杨柳枝的皮儿泛出了水色,淡淡的青,生命的光芒,破茧而出,盎然的绿意正在慢慢复苏和回归。
漫长的冬天终于结束了,尽管料峭的春寒,仍不时让野外的人们打个寒噤,头发摇摆,缩手唏嘘,脖子锁着,手放进口袋。但是,春天真的来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点缀北方单调了一季的风景,让你措手不及,也毋庸置疑,春天真的来了。
我国古代将立春的十五天分为三候:一候东风解冻,是说东风送暖,大地开始解冻。二候蜇虫始振,蛰居的虫类慢慢在洞中苏醒。三候鱼陟负冰,河里的冰开始融化,鱼开始到水面上游动,此时水面还有没完全溶解的碎冰,如同被鱼负着一般浮在水面。
天空逐渐开阔,没有云卷云舒,极目望去,很难找到大片云朵,只有零星的几朵藏在某个角落。南山北塬之间,地势辽阔奔放,苍茫舒展。乡下有谚语:立了春,赤脚奔。天还冷,赤脚奔是不现实的。但明显的一点是,天气逐渐变暖,阳光似乎明亮了许多。
阳光洒在身上,厚厚的冬装格外温暖。阳光很静,洒在大地上,大地就成了一个春天的预备舞台。野草钻出消融的冻土,枝叶细细碎碎,嫩嫩的黄,浅浅的绿,小小的脑袋,轻轻从枯草中冒出来,眉眼舒展,模样俊俏,像顽皮的孩童,带了幸福的微笑,含了诗意的期待,踮起脚尖,趴在春天的窗口,纯洁天真的眼睛,又明又亮。
风里开始减少了凌厉的寒芒,带来了早春的第一缕气息,早晚还是充满凉意,密密麻麻的在村庄四周和田野徘徊。走在渭河岸边,风顺着河岸缓慢地吹来了泥土的气息。那些往年的衰草,往年的庄稼秸秆,在泥土里安详地躺着。它们散发的气味,被风飘扬起来。那是一种生长的气味,生殖的气味。似乎那也是一种召唤。这样的风,这样的气味,在渭河岸边弥散。
风钻入村舍,走进院落,引爆了贺年的声声爆竹,农家小院一片热闹。屋檐下挂满的红辣椒、金玉米、白蒜瓣,香味弥漫,经久缠绵。磨面粉、炸豆腐、熬大肉、蒸馒头、做包子的味道,扑面而来,醉人心脾。
每个季节都有着它特定的味道,每一个日子都有着它特定的心情,味道与心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味蕾总会与心情牵连在一起,心情的变化影响着味蕾,好心情的味道甜如蜜汁。声声爆竹,使阳光更加明亮,季节真正开始轮回,人们心里期盼,赶紧脱掉笨重的棉衣,轻松上阵,轻舞飞翔,把梦挂在枝头。
四季轮回,昼夜更替,草木枯荣,大自然以特有的方式展示她的魅力,也为我们营造出天地变幻的大戏。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步伐轻盈,生机祥瑞,以至于开花结果,开始生命的旅程,春天的意义变得隽永深长,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