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贾蓉是这样说服尤老娘和二姐的,"目今凤姐身子有病,已是不能好的了,暂且买了房子在外面住着,过个一年半载,只等凤姐一死,便接了二姨进去做正室。"
婚后,贾链看二姐"越看越爱,越瞧越喜,不知要怎么奉承这二姐儿才过得去,乃命鲍二等人不许提三说二,直以“奶奶”称之,自己也称“奶奶”,竟将凤姐一笔勾倒。"
在这温柔乡里,贾琏可谓是称心如意,眼里只有二姐,哪里还记得凤姐平儿。他还指望着二姐生个儿子,将美梦更圆满。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凤姐终于还是知道了,自己这个正室之外,还有二姐这个贾琏偷娶的外室存在。
婚姻中突然冒出个小三来,凤姐有点措手不及。这可不是以往多姑娘、鲍二家的那些野草闲花,贾琏肯娶了她,安置别院,自是看重她,想和她过神仙日子的。仆人口中一口一个"二奶奶",可见这位小三却受宠和得人心。
虽然"越想越气",可是凤姐必竟是凤姐,能够收敛住愤怒,想出斗小三的计谋。
她这计谋是趁贾琏不在家,亲自上门,哄骗二姐入了大观园;待二姐入了园子,便开始了明里暗里的挟制;二姐在园子里吃用受限,还要受凤姐主仆的冷嘲热讽。
贾琏又添新欢秋桐,对二姐的心不似以往。二姐在园子里孤身一人,又背上悔婚、失足婚前的名声,凤姐则装扮贤良成功。
二姐渐渐"黄瘦下去"。
但这时她未全输,只因有了身孕,当她向贾琏哭诉时,贾琏"亦哭",让她放心,并即刻请医生。
可惜,或许是命,也或许是计谋,庸医乱下药,孩子没了。凤姐又使计让秋桐出言伤人。二姐雪上加霜,去意已决——没了孩子,男人只管自己,还留在人世做甚。二姐吞金自尽。凤姐计杀二姐成功。
一个女人该有多恨另一个女人,才会想尽办法取她和她孩子的性命。是什么让一个女人如此恨呢?
生活中,常听正室说起小三之恨,那种恨,非当事人不能体会。
的确,无论从生物角度,还是社会学角度,这小三就是一个入侵者,侵入别人领地,抢夺别人资源,还分走伴侣的关爱。如何让人不痛恨。
吃斋念佛的王夫人对小妾赵姨娘,尚且鄙视和痛恨,更别说醋坛子凤姐呢。
何况赵姨娘还是明道上来的,二姐只是贾琏偷娶的。
非当事人不能理解那种恨吧。对于凤姐和二姐,非当事人的我们,没法占哪一边说话,只是从中循一些黑暗和苍凉。
二姐听信贾蓉之言,嫁过去,只等凤姐死了扶正,这一念起时,她的命途笼起黑雾。她可曾意识到,若一个男人对发妻如此凉薄,以后对她也可能如此。
事实也是这样,当她失去孩子,秋桐被凤姐激起骂她,那晚,贾琏,歇息在秋桐房中。
那个男人,在一夫多妻的社会,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他活在规范伦理中,只要不短女人吃用,娶多少女人又有何错呢。错的是女人们。
凤姐错了,她不该防他偷腥。凤姐的愤怒嫉妒全是错的,也是和他无干的。凤姐最错的是不该令他失去儿子,直接或间接。
这个儿子,不仅出现在贾蓉和贾珍的言谈里,"此时总不过是为的是子嗣艰难起见",也出现在贾琏和薛璠的私话中,"且不可告诉家里。等生了儿子,自然是知道的。"他该有多期盼这个儿子。
凤姐计除了二姐,人既死恨改了,可她连二姐丧事都不放过,苛克着治丧的银子,不让送家庙。恨心上头,她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比二姐还惨——"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因为,凤姐处在那样的环境下,不除二姐对她自己没交待,除了二姐对良心也没交待。除非脱离了那个环境,才好改头换面,改写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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