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人有一句谚语:“看过那不勒斯,死了也值得。”这的确是一座迷人的城市。关于那不勒斯,有个美丽的传说:从前有个少女叫帕尔泰诺佩,生就闭月羞花之貌,还有一副甜美的嗓子,一年四季站在海湾旁的小山上,用歌声为过往的船只祝福。帕尔泰诺佩死后葬于她经常唱歌的小山上,那不勒斯市就是从她的墓地发展起来的。
那不勒斯坐落在风景如画的海湾北侧,背山面海。半环形的雅沙海滩,在蓝天碧海间犹如一弯银月,岸上层层叠叠的建筑群也呈半月形,仿佛在欣赏变化无穷的海水和阳光。早上紫雾腾腾,中午金光灿灿,傍晚一抹胭脂红,夜间一片紫罗兰。那不勒斯人性格爽朗,能歌善舞,大概就源自这里的阳光和大海,这个城市是亚平宁半岛的“音乐之乡”,著名的高音歌唱家卡鲁索就诞生在此。
那不勒斯湾一端有美丽的卡普里岛和其他几个小岛,是一弯银月的大小卫星。卡普里岛丛林密布,白色别墅掩映其中。从岛上乘船可抵“蓝洞”。洞口贴近水面,撑小船俯身而进,里边豁然开朗。洞内无须灯光照明,海水把阳光折射进来,一片蓝光,以手掬水,指缝间便漏下串串水晶、翡翠,连手掌都变成了蓝色。导游不断提醒大家切莫贪玩,否则滞留久了,涨潮的海水封住洞口,就得在洞中过夜,直到次日退潮时才能出去。此岛一向迷人,罗马皇帝尼禄南巡时,原计划上岛停留片刻,等到上去就乐不思蜀了,一住就是10年。据说,苏联作家高尔基也在岛上住了10年。
到那不勒斯还有个地方不可不看,那就是庞贝古城。沿海湾东南行十几分钟,就看到维苏威火山耸峙路边,冷却的白色熔岩似一条挽联高高垂下。汽车蛇行而上,可抵山顶,灰砾堆成的火山椎高十多米,爬上火山口,可见烟雾腾腾,感觉底下有岩浆蠕动。2000年前,正是这个火盆大口吞唾了名城庞贝。此时我眼前出现了一幅油画,俄罗斯画家布留诺夫的《庞贝古城的末日》——一片奇丽的彩云升起,迅速扩散遮住了晴空,紧接着天崩地裂,热雨倾盆,赤色岩浆漫灌下来,人们面临灭顶之灾,惊惶失措,露出绝望的眼神。从那一刻开始,古城庞贝从地球上消失了,直到400多年前修建水渠时,城市才意外地被发现。经过200年的发掘,清理出500亩废墟遗址,约占庞贝原貌的五分之四。我参加过1976年唐山地震救灾工作,深知清理废墟工程的巨大和难度。幸运的是,从一片断壁残垣中,已经可以看出当年庞贝的轮廓。
古城遗址就在路边。我们走进一个博物馆,展室陈列着庞贝人使用过的水罐、车轮、骨针,还有毁灭前的生活日用品,项链、手镯、宝石、铜币、粮食、天平、彩色玻璃、赌博用的骰子等,从这些展品可以看出那时的庞贝已经具有相当高的经济、文化水平了。从博物馆到街市,一具具扭曲的尸体如烧焦的木炭,一副垂死挣扎的样子。烈焰中的灾难场面,让人惊恐不已。一条狗四肢抽搐,缩成一团。一名孕妇两手撑地,想尽力保护腹中的骨肉。
从已经清理出的废墟,可以看出火山爆发前城市宏阔的规模。街道的石板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两旁是整齐的店铺,偶尔还可以看到石头柜台和陶制器皿。小巷深处的公共浴池,是有钱人休息和社交的场所。朱比特庙址上,是十几根高大的圆柱,上有形态生动的神像,可以想见当年恢宏的气势。大大小小的剧场,小者可容纳1000人,大者可容纳5000人,最大的露天剧场,阶梯座位多达12000个。沿街串巷还可以看到大户豪宅,最大的私宅有25个房间,外加一个花园,两进院落。厢房有“桃花运”神雕像,墙上有彩色春宫画,夸张地表演男女欢乐之事,庸俗猥亵,不堪入目。当时的庞贝有钱人,耽于声色犬马,生活相当糜烂,甚至以摧残他人生命为乐趣。
那不勒斯与庞贝仅一山之隔,好像一张脸被鼻梁分隔开的两半,一边是灿烂的笑容,一边是丑陋的疤痕。尽管庞贝毁于火山爆发的天灾,然而骄奢淫逸与深重的罪恶,冥冥之中也成了这场悲剧的“人祸”——是人类的欲望之火,点燃了沉睡千年的火山。它们在警示世人,不要偏离道德规范,不要暴殄天物,不要忘乎所以,同时,珍视自然,善待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