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堂里有种男女小孩都喜欢玩的挑绷绷的游戏。一根线绳,两只手,几根手指,玩出各种花样经,其乐无穷。
一个人用线绳串在手指上,形成一个花样,另一个人从其手上将线绳“挑”过去,又翻出另外一种图案,两个人一来一去,灵巧的小手在纵横交错的绷线中来回穿梭,有条不紊地绷出不同的造型,谁接不下去就算谁输了。
有时晚上挑绷绷,大人们说:“夜里挑绷绷,明早要落雨哦。”一听要下雨,赶紧停下了游戏,待大人们出去了又玩了起来,次日,也未见下雨。晚上,小孩们又就在一起挑绷绷了,大人们又说起诸如下雨的话,我们就当“耳边风”了。
在狭小热闹的弄堂里,我尤爱抽自己动手做的“贱骨头”(陀螺)。我截一段圆木,削成圆锥体,锥尖处嵌进一颗自行车轴承上的小钢珠,起到旋转时圆润耐磨效果,因为“贱骨头”旋转起来后,为了不致其停下,总要用绳子不断抽打才行,“贱骨头”由此得名。有时,弄堂里几个孩子一起玩,用粉笔画一个圈,在圈中用自己旋转的“贱骨头”去撞对方的“贱骨头”,谁的“贱骨头”先出圈即输,最后者为胜。别小看抽“贱骨头”,颇有技巧,抽太重了容易一鞭子将其抽死,太轻了,不得要领,转不起来,抽的过程中还要用鞭子为“贱骨头”把方向呢。
跳绳是一项体育运动,也是弄堂女孩乐玩的游戏。跳绳的绳子有草绳、麻绳、布绳,跳的动作有双脚跳,单脚跳,也有的叫跳水车跳,双手绞花跳。
我经常与另一个男孩站在绳的两头帮她们挥绳子,把绳子挥成椭圆形,小姑娘们随着绳子的节奏,趁绳子近地时一个接一个跳过去,千万不能踩到绳子或让绳子绊到身体,否则只能去甩绳子了,有的小姑娘跳绳是弄堂“一枝花”,一口气可跳一、二百个,有时双脚一起跳,手里的绳子甩了二、三圈,直跳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小姑娘们聚在一起还喜欢玩游戏棒。这是由一根根五颜六色的小竹棒组成的一把,有三、四个人“白相”,先由一人抓好后放开,让游戏棒自行散落,然后各人在不动游戏棒的情况下,一根根取游戏棒,谁动了其他游戏棒即算输了,最后,看谁手中的游戏棒多即为胜者。弄堂的男孩子们则热衷于扯铃(空竹)。我没钱买铃,只好趁邻家小孩扯累了,借来扯上一会,那扯铃在空中发出“昂昂昂”的响声,煞是好听。扯铃“高手”还会把旋转的响铃抛向空中再稳稳地接住继续扯下去,令我十分羡慕。手痒得很,突发奇想地拿出了自己的钢精锅子盖头,两根筷子系上一根纳鞋线,套在锅盖黑的盖头上照样扯起来,在众多的扯铃小孩中也算是独树一帜,扯得性起,我也学着人家的样子,把锅盖子抛向空中,却没有接住,把锅盖摔出了一个大“瘪塘”,烧饭也盖不住了,被母亲一把筷子打在头上。
“老鹰捉小鸡”是弄堂孩子的集体游戏,一帮小孩排成一队,都抓着前面人的衣服,第一个人扮母鸡,可以张开双手,阻挡老鹰的进攻,而常扮老鹰的我,经常虚晃一枪,去抓“母鸡”最后的一只“小鸡”,小鸡们又喊又叫,母鸡常常累得满头大汗的。
儿时,我特别喜欢在阴沟洞上与人钉橄榄核子。为此,没少挨母亲的责骂和“竹笋烤肉”。因为钉的橄榄核子是人家吃橄榄吐出的,我去把它捡回去作为玩的东西。
我把捡来的橄榄核子拿到给水站上洗干净,藏在口袋里,在方正的阴沟洞上与人赌输赢。在阴沟洞上,我两只手指捏着橄榄核,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来瞄准地上的橄榄核,谁的橄榄核被对方撞出阴沟洞盖子,钉到人就赢到那枚橄榄核。一时间,我父亲扔掉的那只饭盒里全是我赢来的橄榄核子,我开心啊。可乐极生悲了,母亲在帮父亲准备带至厂内吃的午饭,竟拿错了饭盒,我的橄榄核子全“曝光”了,作孽啊,橄榄核子全都被母亲倒进了阴沟洞里,我欲哭无泪,可又敢怒不敢言。
童年,是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光。弄堂游戏流淌着我们纯真的笑容,陪伴着我们的成长,它带给我们简单而淳朴的快乐。
作者:陈建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