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蒙蒙亮。有声音,似乎是雨点敲打着什么。合上眼,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该起床了,该起床了……”喊我起床的,是那只鸟。
退休了,可以睡懒觉了,何必起那么早呢?
可是,鸟儿没有退休。每天早上五点钟,房前屋后,大树小树上到处听得见鸟鸣。此起彼伏的鸣叫声中,有一种声音急切,短促,嘹亮而独特,听起来就像“该起床了,该起床了”。
三十年前,我刚搬到这里,此地还是一片新建的小区 ,花草是新栽的,树木还不高,也没有鸟,偶然看见几只麻雀在田埂上蹦来蹦去 ,很安静。如今,这里已是绿荫成片 ,华盖参天,鸟儿也越来越多,比赛似的欢叫不止。
退休前,每天喊我起床的是那只马蹄表,退休后,代替马蹄表的,竟是比表还准的鸟叫 。
很多次,我企图在众多的鸟鸣声中找到它,循声望去,个头大的鸟像鸽子又不是鸽子,中等的像画眉却不是画眉,小的似麻雀又不是麻雀。它们“叽叽喳喳”,扑楞着在乔木间穿梭,在灌木丛中跳跃,好像有意扰乱我的视线 。我给这位只闻其声的朋友起了个名字:“起床鸟”。
鸟会说话,会唱歌,会跳舞。其实是人与鸟意会的感觉。听懂“起床鸟”喊我起床,不是我训练了鸟,而是鸟“训练”了我。小区环境变好了,鸟儿多了,是自然的事情。最初,我对它们的叫声没有在意。退休以后,关心的事情反而多起来 ,不知不觉,鸟儿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听听它们的声音,像是“起风了,起风了”!我跑到窗前看看外面,树木纹丝不动嘛。再听听,又像是“祈祷了、祈祷了”;我不是信徒,祈祷啥呢?再后来,声音好像变成“起航了、起航了”!琢磨琢磨,还是不像。有一天早上,外面下着雨,我懒得起床,那鸟儿在窗外的树上叫个不停。听着听着,“起床”两字浮出脑海,越听越像“起床了,起床了”!
我把身体探出窗外,试图目谢喊我起床的朋友,它已经飞到另一棵树上去了 。
作者:张斤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