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刻刀之下的砚石,仿佛笔下如纸,一勾一勒,都是对山水花鸟意象的表达:有苍松、沟壑、小桥、流水;有野渡无人的扁舟;有恍若舞动的荷;有含苞待放的梅;有摇曳生姿的竹;有古雅质朴的纹饰符号;还有那栖于枝头似乎在鸣的蝉。每一次,汪顺清在砚石上完成作品的写意,脸上总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汪顺清的家乡在江西婺源的岭里村,与江西诗派的鼻祖黄庭坚歌吟《砚山行》的龙尾山,同属婺源东北乡。翻开中国的砚史,无法绕开婺源的“龙尾砚”。龙尾砚因砚石产于婺源龙尾山,所以早期称为“龙尾砚”。历史上的婺源,唐代隶属歙州(宋宣和三年改称徽州),物以州名,因而以“歙砚”“歙州砚”“龙尾歙砚”闻名。从小在婺源长大,喜欢绘画的汪顺清,与砚结缘是顺理成章的事。上世纪90年代开始,他就走上了砚雕之路。
“画受墨,墨受笔,笔受腕,腕受心。”(石涛语)汪顺清觉得,古代文人画讲究如此,而砚雕艺术也是同样的道理。如何把自己看到的山水,存于心里的山水,转化为刻刀在砚石上表达的山水意境,是他首先要思考的问题。是表象的复制与移植,还是内化于心的创作?
往往,机会是为有心人准备的。而激发汪顺清创作灵感,进行卵石仔料雕刻,算得上是偶然中的必然。一次,汪顺清来到龙尾山所在地的砚山村,朋友正忙着在家里锯砚石石料,他看到锯好打磨的眉纹石料纹理清晰,质地光滑细腻,而那些没有打磨的石料,凹凸不平的表面却似乎有着一层金色的包浆。再仔细看,石料的表皮俨如有着山水、草木,以及云朵的形象……刹那间,他仿佛在石料的表皮看到了乡野的山水、草木,还有天空的云朵。
这,不正是自己一直苦思冥想想要在砚石上表达的写意的效果吗?
这,不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所呈现的意境吗?
“歙溪龙尾旧坑,也有卵石,其质地细润如玉,发墨如泛油,磨之无声,久用不损笔毫,并有隐隐白纹,成山水、星斗、云月等图象。歙砚质色、发墨皆优于众砚,与端砚并称。”对于卵石仔料,宋代赵希鹄曾在《洞天清禄集》中留下了这样的记述。汪顺清深知,真正使一块石料产生艺术价值,石料本身的自然品质是前提,另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因材施艺”、巧妙雕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不仅需要设计雕刻者对石料的质地、特点、纹理有透彻的了解,而且还要独辟蹊径,生发出与众不同的构想,对设计、雕刻者要求更高。
于是,汪顺清有了这样的理解:“山水画图式的砚雕作品,是砚雕艺术家对传统文化与现代审美之间的深刻理解和有机把握,是砚雕艺术家在砚石上深层次凸显艺术的心声与情怀。”
功夫不负有心人。汪顺清以刻刀作笔,“在石料原有的天然形状基础上,把中国山水画的神韵融入到设计创作中,形成了一块块独具特色的自然砚形。”……
“胸中自发浩瀚之思,腕底乃生奇逸之趣。”(王昱语)经过不断地探求与实践,汪顺清逐步将自己的艺术构思巧妙地融合于自然纹理之中,他找到了“中国歙砚那独有的文化韵味和心神贯注在砚石上运刀作画的美妙感觉”,创作出来的砚雕作品在艺术品位上跃上了一个新台阶。他创作的砚雕作品《风雨归舟图》《春江晚晴》《和为贵》等先后入选《歙砚的鉴别和欣赏》《中国当代名家砚作集》《中国国礼研究与推荐》等书,并在第二十五届中国文房四宝暨全国名师名砚展上获得金奖,以及“中华工艺精品奖”等最佳传承奖项,被中国轻工业联合会与中国文房四宝协会联合授予“中国文房四宝制砚艺术大师”荣誉称号。
许多业内人士在欣赏汪顺清的砚雕作品之后,都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他刻刀下的牡丹、松树、芭蕉,或枝繁叶茂,或骨干遒劲,亦朴亦拙,却愈显大巧无痕。”
“山水砚:镂空雕琢,构思新颖,意境幽远;花鸟砚:不落窠臼,妙用纹理,境界空幽;河卵石砚:天然雕饰,浑然一体,赏心悦目。”
而最受关注的还是他利用仔料天然纹理的山水写意:“汪顺清二十多年的歙砚雕刻生涯,使他熟练地掌握了歙砚的雕刻技法。在材料与工艺,实用与欣赏的相结合上,做到了恰到好处。他在刻砚中,善于利用砚石的天然纹理,起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他所雕刻的山水花鸟,表现手法细腻,刀法娴熟流畅,形成了自己的特点与雕刻艺术风格。”中国文房四宝协会高级顾问、中国工艺美术大师评委、教授级工艺美术师胡中泰新近评价说。
汪顺清,号“砚君”,起意是立志做一个雕刻行业的谦谦君子。基于这样的心境,他创作与展示砚雕作品的楼院也有了“砚君楼”的名字。汪顺清是性情中人,他在砚石上完成一次作品的写意,雕出一方满意的作品,抑或获得一次奖励,都要与同行和友人分享。正因为汪顺清有这样执着的信念与不懈的追求,他必将在砚雕艺术创作上留下刻痕,人们因此对他的砚雕写意作品有了更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