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恩在长兴为民请命,蒙受千古奇冤,回到山阳河下家里。越想越懊恼,越思越痛恨,自己算是尝够了做官的滋味。他看透了肮脏的官场、黑暗的政治、动乱的社会、卑鄙的人世、萧条的经济、苦难的的百姓无法生存……官不是有良心人做的,太卑鄙龌龊了,因而,老百姓瞧不起做官,背后更唾骂做官人。他睹咒发誓,就拿八人大轿来抬他去做官,他都不去!他不想做昧着良心的官,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遭殃受罪!
忧国忧民强烈不满和铲除邪恶愤恨的欲望,促使吴承恩决心在家著书言志,把那个迷信道教、不理朝政的皇帝;把那些阿谀献媚、结党营私的权奸大臣;把那些贪赃枉法、坑国害民的地方官吏;把那些刻剥穷人、横行不法的土豪、恶霸、奸商、坏蛋……统统地写进这部小说里,对这班大大小小的的害民贼,痛痛快快地嘲讽讥笑、大骂一顿,使之改邪归正为民造福;让看小说的人们,看得点头赞叹、拍手叫好。他这个想法,传到老朋友、山阳景会寺长老惠晓耳朵里,他头摇得似货郎鼓,连声不赞成地说:“嘉靖皇帝疑心太重,诡计多端,前庄张秀才酒后失言把‘大明朝’说成‘大晦朝’,一字之误,被株连九族。你写这本小说不是更让他抓住把柄,个人功名前途事小,弄得不好,还要招来杀身之祸。”惠晓长老见劝他不住,灵机一动,想起唐人写的记事《唐三藏取经诗谱》,又劝好友吴承恩说:“当今皇上好道信神,你要写就写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既可把那个昏庸无道的嘉靖皇帝也写进小说,从头骂到尾,骂个痛快,但书要写得含蓄,不能让他看出岔子、找你麻烦呀。”吴承恩一想很有道理,把人世间的一切丑恶,借妖魔鬼怪表现出来,既可使故事曲折离奇,扣人眼球,又可避免文字狱。那就写部神话科幻小说最保险,用含沙射影的方法,照样骂昏庸皇帝、骂奸臣权贵、骂社会丑恶,这就叫指桑骂槐,不怕皇帝老儿跳出来问罪,他要是不识相的话,可以回他两句:“我这是神话嘛,神在天上,人在地上,分得清清楚楚,哪里是写你皇帝老儿呢?快别多心呀!”
吴承恩听从了惠晓长老的劝告,决定把自己少年时代听到的唐僧取经的故事进行神化,和他积累的一大堆材料全搬出来,写一部嬉笑怒骂富有幻想的《西游记》。要写一定要写得有声有色、引人入胜、精彩动人,让老老少少都喜闻乐读。
要说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吴承恩打少年时代就听得滚瓜烂熟,背也能背得出来。他心里想:将这个故事改头换面,并把好友沈状元为民抗倭,受冤入狱等事加油添醋地加以神化,只要笔头上多下些功夫,倒也不愁写不成一部像样的小说。哪晓得写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一提笔就难住了:这部巨著的背景放在哪儿?邻居汪大爹告诉他,淮安府所属海州城外的大海中,有座云台山,因开满花果,所以又叫花果山。这部书背景可放在那儿,不过你要辛苦一趟,跑二百多里路,到那儿实地去看看!
临行时,夫人急坏了,哭着拉住他,死也不让走,说:“官人这辈子求您就听我这次话,一把老骨头未撂在长兴,再甩到东洋大海里去。”吴承恩生来是个犟骨头,他认准的事天塌地陷也挡不住。最后还是去了。
云台山确在茫茫的大海之中,四边无路。吴承恩一到那里,起早乘船,劈波斩浪,来到云台山脚下一看,喝!只见云雾缭绕,雾气蒸腾,瀑布飞奔,鲜花竞放,花果满山;苍松翠柏,浓荫遮天;海风吹来,香溢满山,松涛阵阵,好一派山中奇异景色,真叫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吴承恩在梢公引导下,顺着一条山路往上爬,刚拐过两个弯儿,就看到满山花果,那些枝头开满红、黄、紫、白、粉红、黑白,五彩缤纷、鲜艳夺目、飘溢着沁人肺腑的芬芳。再往上爬,忽见一片红灿灿的桃树林,结出特大的桃子,累累果实坠弯枝头;比市上出售的桃鲜艳得多,真是惹人喜爱。另一边,桃树上结满硕大、碧绿青青的猕猴桃……吴承恩好奇地问桃夫:“听说猕猴桃都是冬天结桃,又叫‘冬青桃’。这是真的吗?”桃夫笑答说:“是真的。听老辈讲,很久很久以前,这山荒无人烟。一年,山上来了逃难的小俩口子。他俩在山上开荒种地,栽花种树,渐渐地穷山变成了宝山。这事感动了上天的王母娘娘,派来桃花仙女,给小俩口子送来两个硕大的蟠桃和七七四十九个仙桃核。小俩口吃了蟠桃,就把两个蟠桃核种在山间。不久,小俩口也成仙上了天。”吴承恩听到这里,对老人说:“我们去看看那小俩口住过的山洞吧。”桃夫说:“好。”于是,他俩便穿过桃林,转弯抹角地游览山景。喝!到处是山洞,大大小小,高高低低,这洞靠着那洞,大洞套着小洞……看得吴承恩眼花缭乱,直伸舌头。这座山真有意思,花果多,山洞多,泉水多,叮叮咚咚的泉水声,多好听动人啊!
走走望望,忽然又发现一处奇异迷人的山景,一片翠竹丛中有个大山洞,从洞口上空两丈多高处白龙腾空,直泻下珍珠般瀑布,恰好把洞口遮住,分成几十股细细的流水,在太阳光下,像一串串珍珠穿织成的帘子,一闪一闪地大放奇光异彩。吴承恩看呆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片呼啸声惊醒了他,抬头见一个身躯特别健壮的猴子,率领着群猴追逐蹦跳出洞口,那么机灵、那么聪慧地避开珠帘,直向桃林飞奔而去。吴承恩猜测那身躯特别大壮的猴子大概就是猴王吧!他好奇地跟了上去,进一步观察:只见那只身躯特大健壮的猴王坐在一块方石上,仰脸看着群猴,活泼有趣地戏闹,眨眼工夫又都飞攀上桃树,摘起桃子,摘到个最大的桃子抛给猴王,谁也不乱吃一口……吴承恩趁群猴摘桃之隙,走进水帘洞,见好宽敞的一个山洞,洞壁外到处攀长着藤呀蔓呀的葛藤,壁缝里开满各种野花,更有趣的还是:一片片白云从洞顶飘进来,飘浮着幻变着!多么神奇的境界,多么迷人的梦幻!吴承恩很想在这里多呆会儿,又怕群猴回来惹起猴性,孤掌难鸣,准要吃亏。他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水帘洞,抬头见群猴正在猴王指导下有序地分桃子……
吴承恩在云台山游览了十天,回到淮安河下著书室“射阳 ”,将他在全国五个花果山、水帘洞观看的奇光异彩,千奇百怪的猴子表现揉和到一起,以花果山、水帘洞为背景、以唐僧去西天取经故事为蓝本、将印度圣猴及淮河水怪无支邪揉和在一起,塑造出孙悟空为主人翁……从而,创作出老少喜闻乐见的世界名著《西游记》来。
大闹天宫指人间
大闹天宫是《西游记》里最精彩的章节。最初刻印的《西游记》里并没有这个章节。这个藐视皇权、不畏强暴、热闹非凡的场面是后来才加上的。
吴承恩只有一个独生女儿。老伴去世后,他无心料理家务,便把一点微薄的家产都交给了过继儿子。自己躲到“射阳 ”里,专心致志地创作去了。待他女儿出嫁时,他的《西游记》初稿已经完成。
有一天,女儿对父亲说:“大大,您仅有我这么一个亲骨肉,家产全给了哥哥;难道女儿出嫁,就空手跑到人家去不成?”吴承恩安慰女儿说:“我早替你准备好了,足够你一辈子享用的。”女儿一听,满心欢喜,也就不再追问了。
女儿的婚期越来越近了。她看父亲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放心不下,又问父亲。吴承恩才从床底下拖出一只箱子,揭开箱子指着一部书稿,说:“这是我写的一部《西游记》,给你做嫁妆,就凭这部书,足够你享受一辈子的了。”
转眼,女儿的嫁期到了。在准备出嫁的时候,过继的哥哥突然发现一只从未见过、锁着的箱子,他估计一定是过继老子私下替妹妹准备的几套好衣服、珍贵首饰,觉得要打开箱子看看才放心。于是,他偷偷找到钥匙,暗中打开箱子一看,原来是老头子写的书稿——无价之宝。他随即不声不响地把书稿取走,仍旧锁好箱子。于是,一只空箱子随嫁妆一起抬到婆家去了。
一晃几个月过去了。有一天,女婿急匆匆地从外边回来,一进门就责问妻子:“你说岳父写了部《西游记》书稿给你作嫁妆,怎么现在外边书摊上已有这部书卖了?莫非是岳父骗你的?!”女儿一听十分惊疑,愣了好半天才说:“啊!不会的,我亲眼看见这部书稿锁进书箱的,书摊上卖的可能是别人写的。”“不!”女婿肯定地说:“《西游记》书,今天上书摊卖,买的人很多。我特地看看作者,署名‘吴承恩’三个字,一字也不错啊。”
女儿将信将疑地说:“哪能有这种怪事?书稿还在我箱子里。摊上怎么会有此书出售呢?让我打开箱子来看看。”说着,夫妻俩就一起抬出箱子,打开锁揭开箱盖一看,“啊”地惊呆了。原来是一只空箱子。女儿二话没说,转身就跑回家去,见到父亲吴承恩就放声大哭起来。吴承恩听女儿一讲,把眉头一皱,连忙说:“啊!?空箱子?!你莫哭,一哭就无法挽救了。”他停了一下,继续说:“书稿肯定是被你哥哥拿去偷印了。好在底稿还在我手中,尚能重新修改整理,如果一吵闹出去,再让你哥哥知道就难办了。你先回去告诉你丈夫,只当没发生这回事,不要声张。我自有办法。”女儿只好回家等候消息。
第二天,吴承恩借故外出,瞒着儿子,找个安静的地方,边重新修改整理他的著作《西游记》,边将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农民起义领袖吉郎和为民抗倭受冤入狱至死的好友沈坤状元为模特儿,增写出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精彩章节。闹得天兵天将也无法招降,斩得妖魔鬼怪纷纷逃命现形,闹得连玉皇大帝都胆颤心惊……最后,孙悟空保唐僧西天取经,一路斩妖除魔,出生入死、万苦千辛地排除九九八一难,终于取回真经,普渡众生……
一日两,两日三,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吴承恩终于将增写进“大闹天宫”的《西游记》整理好,背着书稿来到女儿家,把重新修改的书稿当面交给女儿说:“叫你丈夫赶快拿去刻印上市吧;刻印好后,再印一份广告,上面写着:要看《西游记》,必须看有孙悟空大闹天宫的《西游记》!”
这“大闹天宫”的情节,就是吴承恩既为影射嘉靖皇帝昏庸无道,大小权奸弄权坑害百姓,使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企图推翻这个暗无天日的政权,又为陪嫁他女儿,特写进去的,全书最精彩、最动人、活灵活现的一部分。
不久,有大闹天宫的《西游记》新书刻印出来了。广告一出,大家都争先恐后地来买有大闹天宫的《西游记》。从此,先前那本没有大闹天宫的《西游记》就无人过问,再也卖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