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二十二回,贾母带领众人制灯谜与贾政猜,每个灯谜背后都暗示了制谜人的命运。其中,迎春所作制灯谜为:
天功人运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贾政看完后道“这是算盘”,迎春笑道“是”。
这个灯谜的谜底真的如贾政所猜是算盘吗?我想,非也。
一来,算盘是古代的计算仪器。计算讲究逻辑严密,条理清晰,一是一,二是二,即便是人打算盘,结果也必须精确无误,又何来“天运人功理不穷”呢?
二来,此回中,众人所制灯谜皆是他们日常所见所用之物。无论是贾母的荔枝,还是贾政的砚台,或是探春的风筝,亦或是惜春的海灯,无一不与他们各自的生活和爱好息息相关。而算盘在过去是账房先生的常用之物,像迎春这样公侯人家的小姐一般是接触不到的,况且她也不是贾府的当家人,算盘对她来说就更谈不上是常用之物了。
三来,算盘常常比喻精明会算计的人,而迎春显然不是。她的乳母赌博输了钱,将她的累丝金凤拿去当了换银子使。这件事连她身边的丫鬟绣橘都看不过,忍不住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可迎春愣是不管不问。试想,这样一个对钱财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用算盘做谜底呢?
所以,我推断,迎春所制灯谜谜底应该不是算盘,那又会是什么呢?我猜想,应该是她最熟悉的围棋。
第一,围棋对弈,于任何一方来说都包含有运气和技巧的成分在里面,若要赢局,两者缺一不可,正所谓“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围棋分黑白两子,正合道家所说的“阴阳”,排列在棋盘上,看起来似乎纷乱无序,皆因对弈双方运用了不同的阵法和策略,这也对应了灯谜的后两句“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同”。
第二,探春精通书法,她身边的丫鬟便叫做侍书;惜春喜欢作画,她身边的丫鬟便叫做入画。迎春身边有个丫鬟叫司棋,想来,下棋应该是她的特长。在《红楼梦》中,迎春参与最多的活动也是下棋。围棋,应该是迎春最熟悉的日常用物。
第三,迎春的命运也如同棋子一般,常无辜被人利用。她的乳母仗着奶大了迎春,便趁了宵夜聚众赌博,终闹得迎春没脸。她的父亲贾赦为了钱财,不惜把女儿嫁给孙绍祖,这个中山狼最后将迎春折磨至死。
如此看来,迎春所制灯谜的谜底不是被打乱的算盘,而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围棋。那么,为什么贾政猜错了,迎春还要说“是”呢?这大概与迎春的处世态度和行事原则有关。
贾政是迎春的长辈,又是叔叔,为了全他的面子,即便错了也是对的。再者,迎春被称为“二木头”,对什么都不在乎,一贯奉行息事宁人的处事原则。在她看来,猜灯谜原是玩儿的,大家开心便好,只要不给自己惹麻烦,对与错又何妨?
就是这样一个淡泊之人,她的愿望也只求现世安稳,最终却如同一颗棋子,被贪财的父亲所利用,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可悲,可叹!(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