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私坚守（影视剧本）
编剧：彭碧绿
剧情简介：自恢复高考以来，湖南省郴州市北湖区江口乡上垅村，这个不足千人的村子先后出了3个博士后、4个硕士，300多人考上大中专以上学校。是山村教师黄长久在崎岖的山路上，点燃了知识的火焰；在寂寞的山岭边，拉起求学的小手。为了避免乡村小学多头复式教学相互干扰，他摸索出“高低搭配，异科搭配”复式班课程安排法，为提高教学效率，为以后的教育、教学留下了宝贵的经验。他37年如一日的清贫、坚守、操劳、付出，沉淀为精神的沃土，让希望的种子生根、发芽。
剧情人物：
黄长久或黄老师：男，山村教师，58岁
肖铁龙：女，山村无偿代课教师，55岁，黄长久老师的妻子。
记者、学生若干、老支书、农技站长、前妻、父母亲、堂弟
分组镜头：
1、（一辆越野车载着两名记者翻越崇山峻岭，穿行沟谷溪流。于7月2日下午，经过长时间的颠簸，来到了郴州市北湖区海拔1200多米的五岭山脉深处，即石盖塘镇上垅村小学进入采访。此时，学校正在举行表彰大会。校长黄长久颁完奖，不厌其烦地给孩子们交代暑假安全注意事项。）
黄老师：暑假来临，老师不能天天陪伴着你们，你们在家里一定要度过一个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暑假啊。
学生甲：老师，暑假这么长，我们会想念您的。在暑假期间，我们来看您，行吗？
黄老师：当然行的。但你们来时必须和父母或爷爷奶奶打好招呼，以免他们寻找。
黄老师：暑假正值汛期，因此，严禁大家到池塘、水库、蓄水池、河边等处私自玩耍洗澡。
学生乙：老师，我的舅舅是大学生，放暑假他会回家的，他带我去游泳，行吗？
黄老师：有大人带着，当然行的。但那个大人一定要水性好的，还有你和他游泳的距离不能隔太远，一定要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黄老师：家里的电器最好不去摸，更不能用湿手去摸电器；发现别人触电了你不能用手去拉他，要用干木棒把电源打掉才能去救他；还有我们决不能爬到电线杆上去。电闪雷鸣时要迅速回家，不能打赤脚，不能在大树下躲避。
黄老师：大家要注意饮食卫生，不能在剧烈运动后大量喝凉水；不随便在不卫生的地方乱吃东西，夏季天气炎热，饮食切忌暴饮暴食，切忌食用发霉、发酸、变馊、变质、过期的食物，以防食物中毒。
学生丙：老师，我奶奶舍不得丢剩下的饭菜，家里又没有冰箱，第二天她老是要我们吃剩饭剩菜。
黄老师：那你就要奶奶少煮点饭菜，告诉她说吃剩饭剩菜不好，不卫生，会得病的。
黄老师：暑假期间，你们不要玩火，特别是很多人家里还有茅草房，有的人家里堆满了柴草，你不小心划了一根火柴或用打火机拨动一下，说不定就着火了。你也不能去烧你家菜土边或田坎上的茅草，那样很可能被风一吹，很容易烧山的。田坎烧茅草，引起火灾，是要判刑的。
学生丁：那我回去告诉爷爷，他经常去烧田坎上的茅草。
黄老师：假期里，一般不要去公路、建筑工地等一切危险的地方玩耍，不与陌生人打交道，在没有大人监护的情况下，不私自外出；外出时一定要注意交通安全。你们知道行人在马路上怎么行走吗？
学生甲：（举手）老师，我说：过马路走人行横道、斑马线；过马路要左右看，靠右行走，不横穿马路，不翻越栏杆，不与机动车抢行，不在公路上玩耍，12岁以下不骑车上路，以免发生交通事故。骑自行车不飞车，不说笑；乘坐交通工具待停稳后依次上下车。
黄老师：你回答得很好，希望大家一定做到。同学们，你们要有计划地按时完成暑假作业；多读课外书，多看一些有意义的电视剧；暑假期间，要积极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接触社会、服务社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黄老师：同学们再见！
众学生：老师再见！
黄老师：记者同志，我去送送他们就回。
2、（上垅村小学，记者采访）
记者：上垅村小确实很小。一年级学生只有2人、二年级学生6人，加上学前班全校只有16名学生。黄老师，这个学校除了你以外，就是你的妻子肖铁龙了。是吗？
黄老师：是的，其实，学校只有我一个人，是我请妻子铁龙帮我的忙。
记者：黄老师，自恢复高考以来，这个不足千人的村子先后出了3个博士后、4个硕士，300多人考上大中专以上学校。“高塘的席子，上垅的顶子。”这里人才的兴盛，在全市是出了名的。村民们说这都要感谢你黄长久老师37年的无私坚守。你是怎么看的呢？！
黄老师：这些成绩的取得，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应该要感谢老支书的任人唯贤，还要感谢我的妻子肖铁龙。
3、（1976年，乡农科站）
老支书：(说话很直接)长久啊，我一直想找你，去你家里几次都找不到你的，我知道你工作是很忙的，今天特意从家里来会会你。
黄长久：老支书，真对不起，让您走这么远的路来找我，应该是我去看望您的。只是最近特别忙，我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主要是准备去海南搞水稻育种。
老支书：长久，看到你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我真是替你高兴啊，我真不该来打扰你。
黄长久：支书，你既然来了，不妨说说，有什么事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老支书：长久啊，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娃，你书也读出来了，现在有个这么好的工作，我本来是要来恭喜你的。但看到我们村里该读书的娃不少，要是让娃从大山里走出去读书恐怕是做不到的。村里根本请不到老师，安排到村里来的老师过几天就想办法跑了。我日思夜想都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老支书：你文化程度高，又有出息了，我相信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娃们走没有文化的老路吧。
黄长久：老支书，您不提，我还真没想到此事呢。我高中毕业后，得到您的推荐，已在农技站干了3年，农技站的领导也特别赏识我，正准备派我去海南，加入袁隆平的水稻育种团队。
黄长久：老支书，我听懂您的话了。等我和农技站的领导，还有我的父母、妻子商量一下再作决定吧。
黄长久：（小心地和农技站站长说话）站长，您好。谢谢您派我去海南，加入袁隆平的水稻育种团队。不过……
农技站长：不过什么？长久，你怎么吞吞吐吐地说话，难道你还不愿意去吗？这个差事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黄长久：刚才是我们村的老村支书找到我，要我去村上当小学民办教师，让村里的娃能读书。
农技站长：什么，要你放弃这个工作，去村里当民办教师？那老支书怎么不为你想想啊，你在农技站能干出这份成绩容易吗？你想想，能加入袁隆平的水稻育种团队，将来一定是前途无量的。你绝不能丢弃这份美好的工作啊。
4、（山村黄长久家里，白天）
黄长久：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黄长久父亲：长久，你回来了。是准备去海南吧。
黄长久：父亲，我还没想好呢。
黄长久母亲：怎么，这样的好差事还要你考虑吗？
黄长久：是呢，母亲，是碰到难处了。我原本打算高高兴兴去海南，但今天老支书找到我，说村里该读书的娃没有人教他们，就一直闲散在家里，没上学。老支书很着急，就想要我去教他们。
黄长久母亲：那不行，你不能不去海南，你不能离开农技站。
黄长久父亲：你去教娃娃，那农技站你就不能去了吧。
黄长久：那当然不能去农技站了，更不能去海南了。
黄长久父亲：那农技站每月14.5元的工资不就没了。
黄长久：那当然没了。去当民办教师每月只有5元钱的报酬。
黄长久父亲：5块钱哪够啊？饭都吃不饱。你一个月差不多少了10元钱，以后这日子怎么过啊。
黄长久母亲：你回来教那些娃，是没有一点出息不说，每个月还少了10元钱，这个家怎么办？恐怕你连老婆都留不住了啊。你还是不能听老支书的，他是害你呢。
5、（晚上，家里）
黄长久：（整个晚上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想）
旁白：黄长久躺在床上，回想1976年高中毕业不久，通过自身的努力被选派进了公社农技站。是站长带领他们一班人推广农业科技知识，为农民传授技术，到农村蹲点，搞田间劳动，搞样板试验田，帮助农民解决实际问题，推动农业科技进步和农村经济发展；黄长久在乡农科站工作已3年，很受重用。站里准备派他去海南岛，参加袁隆平团队的南繁育种试验。当时站长满怀喜悦告诉他这个消息时，他高兴地抱起站长跳了起来。他正跃跃欲试，老支书赶来“挡驾”：“自家能人先做好自家事，村里娃缺老师，你出息了，能看娃们再走没文化的老路么？”黄长久的心被重重扯了一下。老支书用祈求、无助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心灵受到了震动，似乎良心也受到了鞭打和谴责。老支书的话让黄长久陷入沉思：回想起村里有些七八岁的孩子，有的甚至十岁了还没进过学校门。他还想起了自己读书时的辛苦：每天要爬好几里山路，中午吃不饱，只好啃米糠粑粑。老师们受不了这种苦，纷纷离开了，害得他们每天背着书包在学校转悠几个小时只好回家，还不能告诉家长实情……几番犹豫，几番思虑，几番决定，最后他说服了自己：回村去，回小学去，教娃娃们去！
6、（白天，黄长久家里）
黄长久：（一夜没睡着，清早起来，当着家人的面沉重宣布昨晚自己最后作的决定）我放弃让人羡慕的每月14.5元的农技站工作，选择当一名月工资只有5元的民办教师。
前妻：（很惊讶状）什么？你发神经了吧？放弃稳定又吃香喝辣算高工资收入的农技站工作，选择无人问津的又苦又累无收入的鬼民办教师。
前妻：（很气愤状）5块钱哪够啊？饭都吃不饱，我是忍受不了那种贫穷日子的。这日子没法过了，那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
黄长久：老婆，你应该支持我啊。你看看那些可伶的孩子一个个闲散在家里，不是打架就是骂娘；不是搞破坏人家辛勤劳动种下的庄稼就是小偷小摸，搞得家家不能安宁。
前妻：我是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要有钱用，要有饭吃。
黄长久：你想想啊，假如我们有孩子了，也有这么大的孩子，就这样不让其读书，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做坏事，你不会心疼吗？
前妻：所以我就想你找高收入的工作，将来带我们离开此地，去城里生活，让孩子在城里读书啊。
黄长久：那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人的本事，我不可能给你这样的生活的。
前妻：你去海南不就有这种机会吗？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要呢？你怎么不为我想想，不为以后的孩子想想呢？！
黄长久：你是带着这个目的嫁给我的吧。那你是想错了，我不能满足你的要求，我是坚定不移地选择教书。哪怕我再苦再累再没有饭吃，我的心全都会用在这些可伶的娃身上。
前妻：那我们离婚吧。
黄长久：好的。这样，离婚更好，我签字。家里你认为值得带走的就带走吧。
旁白：由于黄长久和他的前妻没有共同的志向，没有共同的人生观，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阻止不了谁，一个结婚不久表面上还算温馨的家就这样出现了第一次碰撞，差点分道扬镳了。由于黄长久的父母再三挽留他们的儿媳妇，又加上前妻知道自己怀孕了，只好勉强留下来生下孩子。到1984年，黄长久被推选为校长，然而，工资却一直徘徊不前。这期间，前妻忍受不了清贫的生活，甩手离去。黄长久毅然决定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选择清贫生活。这需要的是勇气，更需要的是境界。
7、（黄长久刚刚踏入上垅村小，白天）
校长：热烈欢迎长久老师放弃美好的科技工作，成为我们的同事。你的到来为我们学校的发展注入了新鲜血液，增添了新的活力，我们的学校就有希望了。
黄长久：谢谢校长的欢迎，其他老师呢，学生呢，是还没开学吗?
校长：已经开学几天了。几个新分配来的老师到学校一看，有的当即就跑了，有的就在学校住一晚就走了，说实在没办法再继续留下来。
校长：长久，我们学校条件很艰苦，你是知道的。我现在身体又不好，很难坚持上课了。
黄长久：原来的老师哪里去了。
校长：原来在这里的老师就是留不住，最长的教了一个学期就走了，有的只上几天课就走人。这也不怪老师们，只因为这里条件太差，只要进山来就难得出去一趟。因为我们上垅村离县城50多公里，只有崎岖小路，只能翻山越岭，没有卫生所，没有商店。刚刚分配来的新教师哪能受得住这种罪啊，他们根本不是来上课，而是整天整天地哭诉。我也没有办法，倾家荡产也只能维持他们生活几天。过几天他们还是走了，所以绝大部分学生连学校都不来了。
黄长久：是的，这里方圆10公里内没有市场、医院、理发店，万一学生感冒了或许摔着了，那怎么办呢？
校长：这就是留不住老师的主要原因。当然这里的学生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可能山区的的孩子磨砺惯了，有点问题都能挺过去的。
校长：是的，看到这种情况，老支书急了。他想到，只有你回来才能“扭转乾坤”；只有请你回来，这个学校才有救；只有请你回来，这里的学生才能进学校读书。所以不光是老支书给予你的期望，也是全村人给予你的期望。
黄长久：校长，那我现在怎么做。
校长：长久，这是学生的花名册，这几天就辛苦你一个个去走访，请他们进学校来。我本来应该和你一同前往的，可恨我的腿就是不听使唤，根本走不了路。你一来这就好了，我打算去医院住一段时间治治病。
黄长久：校长，还是身体要紧，您安心去治病吧，学校的事情我会做好的。
8、（学校，只有黄长久老师和十多个学生)
黄长久：（经过几天的起早贪黑，跋山涉水，翻过一座座山，越过一道道岭，跨过一个个深涧……饿了，吃下自先带好的烤红薯，渴了就喝喝山泉水或清清的河水。他终于把闲散在家里的学生一个个请到了学校，准备给他们上课。苦惯了的他没被任何困难所吓倒过。却在教学上犯了难：一个从没摸过粉笔的大男人面对一群叽叽喳喳的小伢子，怎么教呢？)
黄老师：同学们，上课了，请安静。
学生甲：老师，他打我。
学生乙：老师，他先骂我。
学生丙：老师，我出去撒尿。
学生丁：老师，我出去喝点水。
黄老师：回来，同学们，这是在上课。上课怎么能随便到外面去走呢。
黄老师：（他从教室后门走出去追赶学生进教室，有的学生又从前门走了出去；他从前门把学生安坐在凳子上，又有学生从后门走了出去。）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我不配当你们的老师吗？
黄老师：（他冷静再冷静，但绝对不能让学生再这样放任自流了。对这样的学生不仅要以说服教育为主，但也必须采取严肃的态度来杀杀他们无纪律，放任自流的“威风”，必须改掉他们的坏毛病，引导他们走上听好课的正道上来。）
黄老师：（大声吹口哨）马上在操坪里整队集合。
众学生：{听到老师的口哨声不得不跑进操坪）
黄老师：（有的学生还没站稳，他的口令就发出来了，让学生来过措手不及）立定，向前——看。请大家听清楚，如果在队伍里讲话，没站好的，就不准进教室，就不准回家。
众学生：（鸦雀无声，眼睛注视着老师，他们看着老师高大的身材，严肃的脸，调皮的学生有点紧张了，生怕老师会动手打他们。）
黄老师：刚才你们在教室里那个样子还像学生吗？你们到学校来是干什么的。
众学生：是读书的。
黄老师：为什么要来读书？
学生甲：为长大能找个好工作而读书。
学生乙：为将来能进城市而读书。
学生丙：为跟爸爸妈妈到外面去打工而读书。
黄老师：上课铃声响了，还往外面跑，能不能读好书啊。
众学生：不能读好书的。
黄老师：那今后怎么办？
众学生：上课铃声响了，就在教室里坐好等老师来上课。
黄老师：同学们，我通过这两天的家访，得知你们到学校来上课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你们在坐的大部分同学的家离学校很远，都要翻山越岭的。你们这么辛苦到学校来不就是带着爸爸妈妈或爷爷奶奶的嘱托，到学校多学几个字，多做几道数学题吗。
黄老师：同学们：要读好书，要写好字，要知道做几道数学题，首先就必须遵守好学校纪律，上课要有个上课的样子。老师在上面讲课，你应该坐好认真听课，听好课了就会写字，就会知道做作业。下面请大家做好准备，说说你应该怎样听课。想好了的，先举手发言；没想好的，抓紧时间想；又不想，又不发言的就一直站在这。
众学生：（纷纷举手，争先恐后地发言，很快都说完了，一个个回到教室坐好听老师讲课）
旁白：黄长久刚回来，没有编制，每个月只能拿到5元钱的工钱，相当于农科站工资的六分之一，根本不够生活，他家里的人只好跟着他吃红薯、咽咸菜。
为了守校，为了解决离学校比较远，家庭情况十分困难的学生的生活，，黄老师动员家属和他一起住学校，让学生和他们一家人同吃同住，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儿女。他全身心都用在学生身上，课余时间带着学生种红薯，由于只靠天吃饭的大山岭上，辛勤劳动种下去的庄稼收成很不好，有的就颗粒无收，老师、学生饿得连红薯皮都吃了。
在小学免收学费前，黄长久的学生一半以上交不起学费，都得他垫付。最多的一年，黄长久就垫付了2000多元，这相当于当时他几年的工资。无奈之下，他到处借钱。债主催得急，他就到信用社贷款。时间长了，本息相加欠账翻倍，直到他转为公办教师后才还清。
几年下来，黄长久老师不仅教好了学生，让学生的成绩稳步提高，他还撰写了近30万字的读书笔记，总结出了“小学语文课堂教学开场激趣六法”，入选《烛光——全国优秀教育论文选粹》一书；他摸索实施的“提前作文”教学实验，荣获郴州市教育教学论文三等奖……1991年，他考入东江师范民师班深造，1993年转为公办教师。
9、（堂弟山村老家）
黄长久：弟弟，今天怎么有时间回家？你的基建生意还好做吧。
堂弟：哥，生意还好做，就是缺少人。我这次回，一是来看看父母，二是想到家里找几个有手艺的师傅去帮帮我，特别是我想到你了。
黄长久：我能帮你吗？我什么手艺都没有。
堂弟：哥，因为我经常在外面跑，很少在家里，也很少去工地，所以我想请你去做管理，有你给我管理我就放心了。
堂弟：哥，你别在学校受这份罪了，离开学校，去外面闯闯吧。弟弟一年给你一万块保证不会少你一分钱的。
黄长久：弟弟啊，哥当然愿意帮你的，而且哥是很需要钱用的，我还想早日还清欠款呢。但我管理这个学校，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责任，我怎么舍得离开那些可怜的孩子呢。
堂弟：你离不开那些可怜的孩子，又有谁来可伶你啊。你84年就被推选为校长，但工资仍然没加，嫂子是受不了你那种窝囊劲，忍受不了你那种清贫的生活，忍受不了你的眼里只有学生，根本没有她们娘俩，最终她还是甩手离你而去。
黄长久：难道这条路我走错了吗？！
堂弟：你当然走错了路，你要是还留在农技站，早就成富翁了。你当时就不听别人的劝告，也是老支书害了你啊。
黄长久：现在正值暑假，我就来你处试试看。
堂弟：这就好，保证你干完一个月你就不会想回学校的。
10、（堂弟基建工地）
旁白：一个月很快过去，黄长久轻轻松松拿到了500元工钱，相当于学校一年的工资。然而，他却总是被一种牵挂折磨着，神思恍惚。
黄长久：弟弟，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学校，放不下孩子们的。对不起，我要回学校去。
堂弟：哥，你什么意思啊，你来这里，我对你不好吗，这里的生活不好吗，是民工对你不礼貌和尊重吗？
黄长久：弟弟，这些都不是，你和民工都对我很好，生活也很不错。因为学校快开学了，我就归心似箭了。
堂弟：哥，你怎么还想那个破学校呢，你就安下心来做你的管理吧。如果你嫌工资少了，我可以加你钱。
黄长久：弟弟，这不是钱的问题，你给的钱已经够多的了，我还是准备回去上课，我真的离不开学校。
旁白：黄长久又一次选择“回归”。经历了这次风波，他终于明白：对教书的热爱已融入他的生命，根本不能改变。2002年，在江苏搞房地产的好友陈吕承又开出了年薪10万元的价码，请他一起打拼。这次，他只淡淡一笑：“不了，还是教书心里踏实些。”
11、（学校又是黄长久的家）
黄老师：（回到学校，见到自己的学生觉得更加亲切，学生人数也大增，同时学校也增添了一个代课教师）
黄老师：欢迎肖老师的到来，你的到来会给学校灌注无穷的活力。
肖铁龙：久闻黄老师的大名，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不愧是优秀教师，德艺双馨，博学多才，还一表人才。
黄老师：谢谢肖老师对我的高度评价。
肖铁龙：望黄老师多多指导我。
黄老师：那是应该的。
旁白：黄长久和肖铁龙老师都是以校为家，以学生为重，不仅把学校办得有声有色，而且学生成绩在全乡统考中次次名列前茅。他们俩还收获了爱情，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黄长久两口子以校为家，学校也是孩子们温暖的家。他们自己种菜，养鸡鸭，在学校寄餐的孩子们伙食有荤有素，安排得妥妥帖帖。碰上刮风下雨、天寒地冻的天气，他们还准备了一二十个小床，安排孩子们住下来。妻子则长期在孩子们旁边支起铺盖陪着，睡个安稳觉都难。
“乡村教师就得是多面手。”除了上课，黄长久还“偷师学艺”，把理发员、卫生员、保育员等角色“扮演”得像模像样。
12、（黄长久家里，也就是学校）
女儿：爸爸，明天我们班上开家长会，您一定要参加啊。
黄长久：我尽量参加吧。
黄长久：今天又没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了。
女儿：（回家，责问父亲）爸爸，你太不配当爸爸了，全班同学只有我的家长没有去。你知道老师怎么说的吗，你知道我当时的心境怎样吗。
黄长久：女儿，实在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今天我是准备来参加家长会的，学校所有的课就让你肖阿姨顶着。我准备走时，一个学生突然生病了，他肚子痛得很厉害，实在是没办法，我只有背他上卫生院。还好，孩子打针吃药后，很快就好起来了。我又把他送回家里，所以就没赶上家长会，请你原谅，明天请你和你的老师说说。
女儿：我不去说，要说你自己去说。因为你的心就在学生身上，在你的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女儿。我生病时你急着送我去医院吗？以后我就不叫你爸爸，就叫你“黄校长”。
黄长久：女儿，你现在不理解爸爸我也是没有办法的，相信你将来会理解爸爸的。“爸爸”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随你怎么叫，你永远是我心爱的宝贝女儿。
旁白：是的，黄长久的心倾心于学生，自己儿女他却无暇顾及，更谈不上让儿女享受他学生一样的待遇。女儿一生气，就冷冰冰叫了他三年“黄校长”。
13、（课堂上。铃声一响，同学们端端正正坐在教室里等待老师上课。黄老师在教室讲台前站定）
班长：起立。
众学生：（齐声说）老师好！
黄老师：同学们好！
班长：坐下。
黄老师：此节课是三年级的语文，一年级的数学。
黄老师：（在教室大黑板一端挂起小黑板，事先板书好三年级语文上册第30课《一次成功的实验》预习要求。）
请三年级的小朋友先预习此课8分钟，要求就是熟读课文
1、轻声自读课文，要求读准字音，画出生字词，标出本文共有几个自然段。
２、根据注释或结合上下文理解词语。
３、轻声朗读课文。把课文读正确、流利。
三年级学生：（自觉地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黄老师：（走到另一边）请一年级的小朋友打开数学教科书的第96～97页，今天我们学习9加几。（老师在黑板上板书：9加几）现在先学习“凑十法”，请一年级的小朋友把小棒和花的实物拿出来，摆一摆、算一算。
黄老师：请同学们各自摆9根小棒。
一年级学生：（动作很快，各自把9根小棒摆在一起了。）
黄老师：问：如果要你把这9根小棒变成10根小棒，你该怎么做。
一学生：答：到旁边再拿一根小棒和原来的9根小棒合在一起就是10根小棒了。
黄老师：这位同学说得很好。下面我们来看看9＋4怎样用凑十法计算。请同学们先拿出9根小棒放在左边，再拿出4根小棒放在右边。(板书9＋4的分解示意图，启发学生联想)先把9看作10，10加4得多少？
学生甲：10加4得14.
黄老师：9比10少多少？
学生乙：9比10少1.
黄老师：刚才我们把9看成10了，实际9比10少1，那么少的1从哪里来？
学生甲：从另一个加数4里面取来。
黄老师：（鼓励学生）你说得好，继续说。
学生甲：因为把9看作10，实际是多了一个1，所以只能从后面的加数4里面减掉1，4减1得3,10加3得13。所以9加4得13.
黄老师：你们看，这位同学说得好吗？
众一年级学生：（鼓掌2下，同时口里说）表扬。
黄老师：9加几的“凑十”法，就是“拆小数凑大数”，也就是从拆开的小数里拿1和9凑成10。后面的数应该怎么样？
众学生：（齐声回答）后面拆开的小数一定要减去1.。
黄老师：大家回答得很好，这类题目会不会做了。
众学生：会了。
黄老师：布置作业让一年级学生练习。
黄老师：请三年级的同学，先来做个小实验。
三年级学生：（很高兴状）
黄老师：请三个同学到台上来。（黄老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瓶子，又取出三个系着绳子的小铅锤。他把瓶子放在地上，把三个小铅锤分给三个学生，让他们拿着绳子头，先后把铅锤放到瓶子里。）
黄老师：这个瓶子是一口井，不过现在井里没有水。你们手里拿着的铅锤代表你们自己。井口很窄，一次只能上来一个人。
黄老师：记住了吗？
三个学生：（齐声回答）记住了。
黄老师：（拿起茶杯向“井”里灌水，他一边灌，一边喊)危险！快上来！一……二……学生甲：（低声对两个同伴说）快，你第一，你第二，我最后。
黄老师：……三。（“三”字刚出口，三个学生就顺利地把小铅锤一个一个提了出来。）
黄老师：（问学生甲）你刚才跟他俩说了什么？
学生甲：（大声说)快，你第一，你第二，我最后。
黄老师：你为什么要最后上来呢？
学生甲：（很自然地回答）有了危险，应该让别人先出去。
黄老师：你们看，他说得对，做得对吗？
三年级众学生：他说得对，做得很棒，（鼓掌）表扬。
14、（黄长久老师工作一整天的实况）
黄长久：清晨6点多，黄长久就在校园里打扫起卫生来。只见他一个灰斗，一把扫把，仔细把校园打扫了一遍。扫完地他又熟练地取来抹布和水，将孩子们的课桌一一擦拭干净。）
肖铁龙：老黄，看你清早就累得满头大汗，喘不上气来，就歇一歇吧。
黄长久：这些事情每天都要做的。我不能歇，等下学生就来了，我还没干完就不好。
肖铁龙：你每天都在打扫，我们的校园已经很整洁、很干净了，你就马虎一点吧。
黄长久：学校小了点，但是也不能打马虎眼。这是孩子们学习的地方，应该给他们一个干干净净的学习环境。
肖铁龙：老黄，你身体很不好，患有冠心病、高血压。这些事情你可别做了。
黄长久：这地不扫是不行的，校园也必须打扫，课桌也必须擦拭干净，让学生一到学校来看着舒服。我们应尽我们所能来保持环境干净整洁，使我们的校园更美丽。
黄老师：（敲响了上课的钟声。）“叮叮——”
众学生：（早上8点半前，孩子们陆续赶到了学校。听到铃声就跑进教室。）
黄老师：别急，别急，不要跑得太快。（黄老师走在孩子们中间，双手伸开拦阻着跑得太快的学生，俨然一个慈祥的父亲。）
黄老师：（第一、二节课是语文和数学或数学和语文，复式班同时在一间教室上课。）
黄老师：（上午11点，是孩子们特别喜欢的音乐课，两个年级可以同时上。在黄老师的琴声伴奏下，孩子们的歌声顿时在山间响亮起来。）
黄老师：（也是孩子们的炊事员。他的厨房里有一口大蒸笼，每天中午，路远的孩子就在这里热饭菜。他熟记了孩子们盛饭的器皿，打开蒸笼，看到哪个学生走近他身边，就马上把那个学生的饭菜端出来并送到桌子上，生怕烫了学生的手。）
黄老师：朱丽莎、黄群，我们吃饭去，肖老师一定给我们做好了饭菜。（朱丽莎、黄群等几个孩子父母常年不在家，便一直在黄长久家里免费吃住。）
黄老师：（午休时间，黄老师的家——一间由办公室改造的小屋。简简单单的家具，桌子上堆满了草药。上垅村离县城50多公里，没有卫生所。学生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黄老师给瞧的。）同学们，天气炎热，先喝点凉茶，再午休。
众学生：（一个个拿出自己的小碗，让黄老师倒点凉茶喝了，然后自觉地在座位上午休，也不需要老师看着。）
黄老师：（下午接着上两节课，星期五下午只上一节课。）
黄老师：（下午4点，一天的教学结束了。黄长久要把28个孩子一一送回家。）
黄老师：（送完所有的孩子回家，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了，肖老师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桌，黄老师坐到桌子面前喘息一下，就和朱丽莎、黄群等几个学生吃起饭来。)
黄长久：铁龙，你来吃啊，你每天很辛苦的，多谢你了。
肖铁龙：你们先吃吧，我还想给你们做个汤菜，增加点营养呢。
黄长久：真是谢谢老婆了，如果没有你，我这日子过得会有多难呢。
15、（夜晚，黄长久和他的妻子依偎在一起，回忆他们的美好和艰辛）
黄长久：铁龙，这辈子我觉得欠你的太多。
肖铁龙：长久，你别这么说，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我跟着你是不会后悔的。
黄长久：铁龙，你是国家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高考生，但你学的是幼师专业，1980年我到学校不久，由于学生人数增多，经过多方面协商，调你来这学校当代课老师的。
肖铁龙：是啊，这一干就是8年，到1998年全国取消代课老师后，我只能是你的家属了，只协助你管好学生。
黄长久：是啊，你来学校时我已经结婚多年了，女儿都有了。84年我前妻受不了那种贫穷的生活，丢下女儿，远走他乡，从此一去不复返了。是你一边上课，一边帮我带孩子，有时还跑回家带些食物给孩子吃，要是没有你，我的女儿就不能健康地长大。
肖铁龙：是呢，女儿也很懂事，她还一直记着我的好，我欣慰。知足呢。
黄长久：后来，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愿意做我女儿的妈妈，我激动啊，整夜整夜都兴奋，睡不着觉。
肖铁龙：其实，我进学校不久，看到你对工作这么负责，对同事和学生这么关心、体贴，我已经很崇拜你了。自从你妻子离开后，我这心里就愤愤不平，你这样一个大好人不应该是如此处境，你的老婆不应该离开你，是她没有这份福气。
黄长久：那时我只觉得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心地善良，教学水平也高，干两年也会离开学校的，根本没想到你会跟着我。当你向我表明心迹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看到你真诚的眼神，我的心完全跳出来了，抱着你转起圈来。
肖铁龙：可惜啊，嫁给你我们不能再举行婚礼了，因为你是二婚。一进门就有人叫我“妈妈”，我当时是不敢应答的，只红着脸拿起小孩的手。那时我的父母怎么也不愿意让他们的女儿这样呢。
黄长久：是呢，这就是我最大的对不起你啊：让你一辈子没披上婚纱，没走过神圣的婚姻殿堂，没用红带牵你入洞房。
肖铁龙：长久啊，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不能老挂在心上啊。
黄长久：铁龙，虽然你不是正式教师，但是你比我还爱学生。我还记得你会裁缝，经常将自己小孩的旧衣服改成小学生的衣服，也经常向村民“讨”一些旧衣服，放在家里给学生换。学生的衣服脏了，你为学生们换洗。学生的头发乱了，你又为学生梳洗。学生病了没来上课，你又代我家访、补课；我患有高血压、冠心病，就是你经常代我上课。长期以来，我们上垅村小学的孩子从没有落下一节课，这全是你的功劳啊。
肖铁龙：长久，我虽然跟着你受苦受累，但是我喜欢你的幽默，喜欢你“哄我”，喜欢你每次为我写的小诗。
黄长久：哈哈，铁龙。那算什么诗啊，是我胡乱写的，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只是代表我对你的心意，根本不符合诗词的格律、韵味等，只能给你看看，不能“曝光”的啊。
肖铁龙：这个我知道，我不需要你的什么格式、韵律诗，我享受了你对我的这份心意就足矣。有你这“精神贿赂”，我每天都是快乐的、幸福的、舒畅的。
黄长久：铁龙啊，这辈子能拥有你真是我的造化呢，是我前世积了德，这辈子让我享受吧。
肖铁龙：我知道你是离不开我，其实我也是离不开你的呀。记得1998年，当了10多年代课教师的我被统一“清退”。当时，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心里愤愤不平，但我怕你跟着我伤心，怕分散你教学的精力，在你面前我从没表露出我的沮丧来，还面带微笑地跟你说：“清退就清退吧，我正好不想上课了。”
黄长久：是啊，我记起来了。当时我想你会接受不了的，会像其他被“清退”的代课教师一样闹情绪。你不仅不闹情绪，连一点怨言也没有，还是每天乐呵呵的。我心想：我的妻子真是好心境，好胸怀，好气度啊。
肖铁龙：过段时间我觉得靠你一点点工资难养活一大家子，我在家里闲着也觉得无聊，就准备去外面闯闯世界，看能不能挣到钱，但又不敢与你明说，所以，我就瞒着你去了一趟深圳。
黄长久：是啊，开头两天我以为你还在娘家，到第三天我想你应该会回来的，你还从没有离开过我这么久呢。那几天我是每天煮好了你的饭菜，害得我第二天早上吃剩饭剩菜。
黄长久：第五天快过去了，我很着急，等到傍晚还不见你回来，我来不及吃晚饭，拿起手电筒就往你娘家跑。见到岳母，只听到她吞吞吐吐地说话，我意识到你就和前妻一样离我而去了。前妻离去时我还没有慌张，也没怎么难过，因为我早就做好了留不住她的思想准备了。当听到你瞒着我去外地打工，我一下精神就崩溃了，全身瘫软，不知不觉地倒在地方。岳母被我吓着了，她马上大叫“救人啊”，引来不少上下邻居。
肖铁龙：当天晚上表妹打电话给我，说了你听到我外出打工的消息时你差点急死，第二天我就与老板辞职。老板很生气，说我怎么是这幅德性，这点出息。
黄长久：这个老板怎么这么说话呢？
肖铁龙：因为那服装公司老板看中了我的裁缝手艺，她开出每月3000多元工资请我留在那。当时我很高兴，一口就应承下来。老板也很高兴，她逢人就说：“来了个好帮手。”我想：这一个月的工资就比你干一年的收入还多。等到接了一个月的工资就马上汇给你，让你高兴高兴。没想到，我只离开你三天觉得离开你一年了的感觉，晚上一直不能入睡，老是想着你，见不着我你会怎样想，你的身体又如何。瞒着你出去肯定做得不对，肯定会使你产生误会。当接到表妹的电话后我放声大哭了一场，同室的工友劝了我好一阵才止住哭泣，第二天我就去老板那辞职，不仅没拿到一分钱，还被她数落了一阵。
黄长久：那晚，我一直在岳母家休息，是你娘家人不停地劝说我，让我一定放心。后来你的表妹和你打完电话又跑来告诉我，说你很着急，还听到你哭了，明天你就会回来。
黄长久：听说你会回来，我全身好像注入了兴奋剂一样，能站起来并精神抖擞地走起路来。“怎么肚子很饿了。”岳母听到后不久就端了一大碗饭来，上面还有两个荷包蛋，我也不讲客气，大口大口地吃着，一粒饭也没剩。
黄长久，天刚蒙蒙亮，我就赶回学校，清扫校园，做好上课的准备。
肖铁龙：当我赶到学校时已经是傍晚了。
肖铁龙：（回放）长久，我回来了。
黄长久：（从屋里跑出来，抱起铁龙）铁龙，你回来了，好啊。你知道吗，你这次出去，害得我好苦啊，我差点没命了。
黄长久：（嗷嗷地哭起来）铁龙啊，请你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没有你我是不能生活下去的。
肖铁龙：好的，长久，放下我。今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半步了，我一定好好地陪着你、守着你。
黄长久：后来你真的没食言，从没离开过我半步。
16、（暑假，学生已经离校，记者采访黄长久老师）
记者：黄老师，这些年来您过度操劳，身体落下不少毛病，听你妻子说你有高血压、冠心病……细细数数，有十来种，速效救心丸总是随身携带，你现在觉得后悔吗？
黄长久：我是不后悔的。是老支书请我来学校上课那一刻起我就没后悔过。74岁的原村支书黄文明见到我常常自责：“长久，是我对你不住。如果不回来教书，你早就成了个科学家喽。”我回答他说：“现在我是桃李满天下，这价值比科学家没轻呢。”
记者：这怎么说呢。
黄长久：如果把教出的学生比作庄稼，比作袁隆平的优质水稻，我就年年喜迎丰收。37年来，上垅村小学入学率、巩固率保持在100%，走出了很多优秀学生。
记者：您教出来的学生就有3个博士后、4个硕士，300多人考上大中专以上学校。
黄长久：是的，走出去的“孩子”就是一个见证呢。这些学生一直记得我这个老师，如在扬州大学任教的博士后王久华每年都会给我发来短信：谢谢老师！祝您健康！在北湖区委宣传部工作的黄飞仙也是我的学生，她在博客中写道：“长久”情感不能忘怀，在我心中他是最美的。
记者：你那些优秀学生可能还记得你这个老师，但想起这个学校的条件那么差，他们肯定会不堪回首吧。
黄长久：不。在这里走出去的学生，只要回老家来，他们都会回学校来看看。有的学生还带上城里的老婆和孩子来看看这个学校，来看看我，我就拿出最好的土产品招待之。
黄长久：还有我以前的一个学生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他为学校建设捐助了两万元。现在这笔钱派上了用场，我计划着用这笔钱，为全校每个孩子买一台点读机，一人一台。一台点读机要1200元，我还想找人砍点价。现在孩子们放假了，我就有时间去买了。
黄长久：孩子们有了点读机可以提高学习兴趣，还可以减少老师发音不准的误差。以后，我还要申请购买一台电脑，学生学，我自己也学。
记者：黄老师，听说你对学生，从不吝啬，你早为孩子们添置了一批电子琴等山村学校少见的乐器。而在家里，你从没为妻子买过一件首饰。
黄长久：哈哈，是妻子告我状了吧。是的，其实对不起的就在我的妻子肖铁龙。我没钱给她买耳环，就安慰她说：“等地里的红薯叶子长好了，我亲手帮你做一对‘翡翠耳环’”。
记者：黄老师，你曾有过许多离开学校的机会，是什么力量使你的坚守如此“长久”？
黄长久：“让山里的娃能读书！”我一直守住这个信念，这是我的理想与忠诚，也是我人生的最大价值。
记者：（站起来，和黄老师握手）老师，敬仰你。黄老师，您有什么要求吗，或许您有什么心愿吗？
黄长久：我明年就要退休了，现在最忧心的是两件事：一是这所小学还能坚持多久；二是年轻教师何时才愿扎根山里。
黄长久：如果我退休了，我的学校怎么办，谁来教这些山里的孩子呢。如果有年青老师愿意留驻这里教书，我会像块宝一样的待他。我家仍然会住在学校，为学校守校，为留驻的老师壮胆。我现在常常想的就是这个问题，也很是着急，甚至晚上十二点都睡不着。
记者：黄老师主动放弃大好前程，改变了人生的走向。在大山深处，这一走就是37年。今天，面临退休的他为学校的前景和学生的就读忧心重重。
记者：发展教育，教师是关键。乡村特别是偏远山区，教师生活条件差，待遇低。外面的不愿去，本地的又留不住。教师缺乏，已成为严重制约乡村教育发展的一大难题。褒奖和大力提倡“黄长久们”的奉献精神，为乡村教育注入“正能量”，很有必要。但更需要各级领导深层次思考，从政策、机制层面入手，寻求解决乡村教育问题的治本之道。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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